繪之默默無聞的在村裡安頓下來。她出門穿粗布,不是扛著柴火,就是揹著青草,早出晚歸。
把地裡的野草都拔幹淨之後,她一面細心的將牛糞跟做飯燒出來的草木灰一一收集起來,一面思索起糧種的問題。地當然是要耕種的,荒在那兒看著也叫人心疼,只是東埔村附近沒有集市,或許有,但她並不清楚,這就要朝人打聽。
只是,做活她在行,也不怕累,可要論到跟人交際來往,就有點犯怵了。
勇氣鼓了好幾天也沒有鼓足,倒是把家裡院牆根裡頭的二分地給收拾好了,也種上了她自己帶來的菜種。
這日她正從院子裡頭的小井裡頭打水澆地,可算是聽到門外有了動靜。
“你看,門都沒鎖……”
“這兩日都看見他家裡頭煙筒冒煙了,鐵定有人。”
繪之將水桶提到牆根,正好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揚聲道:“門沒插,進來。”一面心裡慶幸,可算是有人主動來了。
大門吱扭開了,進來兩個穿青布衣裳的婦人,繪之看一眼,覺得面目陌生,也拿不準這是村裡的誰家。
誰知這倆婦人顯然也不認得她,對看一眼,起頭說話的人遲疑的問:“你是?這不是小範買的宅子麼?”
繪之心裡一鬆:“他去當兵,把宅子跟地都賃給我了。”
村裡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跟著韓家走了,兩個婦人沒有懷疑,不過因為不認識,眼中還是有些防備。
繪之看她們好像手腳都沒處放,自己也覺得尷尬,難不成要自我介紹?打死她也不樂意啊——正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認識她才好呢。
她尷尬了,就低著頭,重新提起水桶,去一點一點的澆菜地,種子剛撒上,澆的急了,恐怕把種子都沖到一處去。
有個婦人一拍大腿:“險些忘了正事,我家是東鄰,她是你家西鄰,隔的不遠,這不家裡沒水了,想來這裡挑水來著。”
她一說話,另一個婦人也開口:“這個小範,看著老實,卻不料這麼毛躁,宅子賃出去也不說一聲,咱們都是婦道人家,也好有個照應啥的。”
兩個人大概以為繪之不會同意她們挑水。
繪之道:“成啊,你們帶了水桶跟扁擔過來了嗎?”
兩個婦人還要再說話,冷不丁聽到繪之這麼說,頓時臉色露出喜色,急忙道:“離得近,這就回去拿。”
繪之等她們去而複返,也幫著她們擰軲轆,將水桶搖上來。
她雖然看不出多麼愛說話,但肯幫忙,這就叫倆婦人有了好感,一個表示自己姓李,有個閨女叫燕子,人家都喊她燕子娘,另一個說自己姓王,大家叫她王嬸子。
繪之說的少,做的多,聽著兩個婆娘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知道了不少事。
譬如這一小片附近,就只範成這院子有口井,且打出來的水還不算難吃,除此之外便是村後頭的小河了,河水可以洗衣服,澆地,但:“做飯就不怎麼香,一股子泥沙味。”
“打上一甕水,多則十幾天,少則七八天都是能夠的。”
燕子娘見了牛:“呀,小範把這牛也留下了。”
繪之道:“是,這裡野草多。”
說到野草,這又是另一個話題,王嬸子心疼道:“哎,這地,光剩下咱們婦道人家,可怎麼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