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範公範婆評價“跳脫”的範成,其實哪裡又是真的跳脫?
他一大家子人,上次得的賞賜興沖沖的給了家裡,這次回來,爺娘便問:“這差事難道就沒有賞錢了?”
範成本想拿出錢來,聽了這話,心裡一怔,過了會兒才假裝大咧咧的道:“要是人人辦差都要賞錢,那還不把將軍吃窮了啊?現在養兵就夠費錢的了,上次那是將軍高興,才給了的。”
他爺精明,懷疑道:“那按你說的,將軍的小兒子都活了,將軍可不更高興?打發你跑這一趟,合蓋再賞幾個才是。”
範成心裡一堵,頓時想給自己一頓大嘴巴子。叫你吹天啦地,現在好了,爺娘根本就不信了。
虧了他娘曉得兒子有“建功立業”的“萬丈雄心”,自然,吹噓的時候,也是有的,便喊了他爺:“行了,孩子辛苦一趟,你光盯著人家給賞錢算啥,去給他打二兩酒,你爺倆好好喝一盅。”
他爺嘟囔:“錢留他手裡,指不定啥時候就花了,娶媳婦不要錢,還是養孫子不要錢?”
雖然話是這麼說,到底沒有再說多,也是怕兒子跟自己離心。
莊戶人家,即便日子溫馨,那溫馨之下,一家人也是各有心思。
便如範成所想:“若是人人都像我這般能幹能掙,都交給家裡,那我交了,也無所謂。可一家裡,老的老,小的小,顯見的能掙得就是我一個,那麼將來我娶親,也不會把家搞得傾家蕩産,且我又不是不給,只是自己留一些,將來討了媳婦,給她做個私房,買朵花戴戴,總不能我想買個花兒討好討好媳婦,還要從爺娘那裡摳錢吧?”
這般一想,越發的心安理得了起來。只是他還是曉得些人情世故,第二日一大早起來,估摸著範家吃了早飯,辭了家裡人,就去了範家。
卻說繪之這邊,交代了範成送信之後,才去了蘇家。
蘇家是另一番景象,繪之一眼看過去,極其容易的發現當日聘禮中的許多物品,現在蘇家已經用上了。
不過蘇家宅子小,再怎麼佈置,也顯不出大氣來,再者,這總是村裡,比不得大城。
繪之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蘇氏跟蘇行言正在抱怨:“咱們這邊就是離縣城太遠,要是去縣城裡頭住,就得撇家舍業的。”
說起來整個景縣都被義軍佔領,在一些人心中,韓南天想霸佔哪裡的房子,也就是隻是一句話的事。
蘇行言見了繪之,心裡還怪她那天不馴,又見她一個人回來,身邊連個丫頭都沒跟著,就更沒了好臉色,勉強沒有口出惡言罷了。
他進了屋,蘇氏總不能也跟著進屋,對繪之笑道:“你怎麼自己來了,韓銘還好嗎?你婆婆不是給了你一個丫頭?”
繪之不願跟她打機鋒,直接道:“丫頭要照顧韓銘,沒空過來,他們家準備了回門禮,你跟我去拿回來吧,我一個人拿不動。”
蘇氏一聽有東西拿,頓時高興,解下身上的圍裙:“你自己多拿兩趟也就是了。我這正準備給你下面條吃呢。”
繪之轉身道:“那走吧。”
蘇氏看了一眼屋裡,見蘇行言無話,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拍拍身上的塵土,跟著繪之從韓家的側門進了韓銘的院子。
江氏準備的回門禮很豐厚,蘇氏見了眉開眼笑,對於繪之沒有自己拿過去的不滿也消失了,笑著道:“來一趟,正好看看三郎怎麼樣了?”
她們說話,韓銘正伸長脖子往外看呢,蘇氏這就進了隔間。
韓銘看見繪之果真去而複返沒有耽擱,臉上對著繪之露出個笑。
蘇氏看了正著,笑道:“可見是大好了,也是三郎福澤深厚。”說著上前,韓銘見狀,臉上立即收了笑容,抱著被子往回縮。
蘇氏尷尬不已:“這孩子,不記得我啦?我是蘇家伯孃,哦,不對,該叫岳母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