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沒了,範婆卻又有些唏噓後悔,對範公說道:“楊七那孩子,還是挺忠厚的。”
“這樣還忠厚啊,你要求可真低。”範公沒有她那些傷春悲秋。
“這挑女婿也不能你一人說了算,總得問問繪之的意見。”
繪之見父母如此,連忙道:“我覺得阿孃說的對,楊七是忠厚老實的,但若是我不帶著那四十畝地或者沒有分文嫁妝還要養您二老的話,他是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她既不會因為楊七娘將她誇成一朵花而感到驕傲,更不會因為楊七對自己的嫌東嫌西感到自卑,她努力的生活,學的越多,懂的越多,心境就越開闊,再不是以往那個戰戰兢兢極其自卑無助的小女孩了。
世上的人,有說你好的,就有說你不好的,而真正在乎愛護你的人,怎麼會捨得說你不好?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她也只在乎範公範婆,其他人的說法很少能影響她的情緒。
這樣磨磨蹭蹭的,族長那邊要走的人都定好了,範公去看了一眼名單,再回來,對繪之上京的熱情也不是那麼大了。
族長也勸他:“繪之一個女娃娃,出嫁恨不得放在爺娘眼前才放心,你怎麼捨得讓她走,再者上京有什麼好頭?你隔著這麼老遠,託付給誰你能放心?村裡也有不少女娃都是爺娘手裡捧著的,也沒見捧成你們兩口子這樣。”
範公被他中間一句話打動,還因為上京的名單裡頭那些族人都是識字念書說嘴一套一套,但下地幹活或者賺錢養家,又不大行了,當然這看法也僅僅代表了範公的個人意見,這些人在族長眼中,他老人家覺得,上京進修進修,沒準就把沒通開的竅通開了呢,更說不準將來他們族裡也能出個狀元呢。
因為同行的人不大靠譜,範公終於在大家動身之前,取消了要繪之去上京的打算。
事實上,他這個決定正確無比,這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邸抄都不準了,有小道訊息說京中皇帝死了,幾個弟弟跟幾個兒子一起爭奪皇位,上京裡頭天天有流血事件發生。但畢竟那是京城,是天子治下,眾人對此還是抱著淡定的態度來看的——爭贏了皇位的人要想位子做的牢固,就不能大肆虐殺百姓……
畢竟一個人要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又一心的反社會,他一定坐不長那把龍椅。
該走的人走了,繪之終於留下,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一夜睡的沉,早上聽到雞叫才起來。
起來後就發現不單她起晚了,範公範婆也沒有起。
她對著他們的屋子露出一個微笑,而後先去後頭給牛新增草料,母雞偷偷下了兩只蛋,她趁著它們打盹的功夫摸出來握在手裡,發現還熱乎乎的。
餵了牛撿了雞蛋,去外頭的水缸那裡洗了手這才進灶房做飯。
解下屋樑上的食籃,不禁又是一怔,她在蘇家都沒有範家這麼自由自在。在蘇家的時候,她做多少事都覺得做得還不夠多,而只要將手伸向食籃,自己就先覺得心虛了。不得不說,食物太少,蘇家父母強化給她的那種念頭實在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