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被她這樣盯著一看,心裡如同三九天喝了一瓢涼水,凍得一個哆嗦,把接下來的話都忘了。
繪之看她不說了,垂下眼簾,坐在眾人讓出來的地方,靠著車側壁閉上了眼睛。
到了半夜,天氣更冷,馬車卻沒有停下,韓南天命人送了四五個手爐過來,蘇氏連忙抱了一個,抱起來這才想起繪之,又急忙把手裡的手爐給她:“你抱著暖暖手。”
又走了約摸一個時辰,繪之睜開眼。
蘇行言來了。
蘇行言覺得自己大半輩子都沒有這幾日加起來辛苦,不過想想日後的榮華富貴,又覺得再辛苦兩倍也是值得的。
起初他收到韓南天命人給他傳的訊息說繪之已經找到了,還有點懵,反應過來立即也不與許家周旋了,叫人一起往索縣趕。
繪之聽到韓南天跟蘇行言見面。
韓南天問:“孩子就在馬車裡頭,嫂夫人陪著,你要不要見見?”
蘇行言沒說見也沒說不見,只是問:“確定是繪之嗎?這都五六年沒有見過了,也不知道她長成什麼樣子了。”
韓南天道:“跟蘇兄有七八分相似,範家沒有替她改名,她仍是叫繪之。”
蘇行言好像很高興:“那就準了,繪之這個名字還是我翻了好久的書給她取的,哎,到底是自己的頭一個孩子,也是擱在心窩裡頭疼著長大的。前幾年家裡沒了活路,送她出去,本來是想著讓她享福呢……”說著竟然啜泣了起來。
韓南天安慰:“蘇兄怎麼也傷感起來,孩子接回來,以後蘇兄跟嫂夫人好好疼她就是了。”
蘇行言哽咽了幾聲:“韓兄說的很是。只是別人知道的,說我是為了孩子好,不知道,卻要怪我識人不清,好好的一個福澤深厚的孩子叫許家人磋磨的不成樣子了!”
無論蘇行言的聲音大還是小,悲傷還是哭泣,馬車裡頭繪之聽著他的這些話,面上仍舊一絲表情也無,她既不難過,也不覺得惡心。
其時,雙方親家各自稱呼對方為兄長嫂嫂,若是二者門第相當,韓南天叫蘇行言蘇兄,蘇行言叫韓南天一聲韓兄,本也沒有關系,只是蘇行言明明依附韓家,卻在閨女找到的時候擺起了親家的譜,這叫韓南天的親近下屬看了就不怎麼高興了。
韓南天的氣度,不會在此時跟蘇行言計較。
蘇行言更是直接道:“事不宜遲,等回去之後,先在家住一夜,早些進門,也可叫三郎早點醒過來,我也能安心。”
他自己主動提繪之沖喜之事,正對韓南天的胃口,只是蘇行言的聲音雖小,到底吃相難看,連韓南天跟著都有了一分不自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