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心道不是許了人家,是賣給了旁人家。
她暫時沒有想到脫身的辦法,便打定主意堅決不承認身世。
“抱歉,我不記得你說的這些事。”
“不記得也不要緊,那時候你年紀還小,我又常年不在家,不過我一見你卻立即將你認出來了,你道為何?”
繪之迷惑,範公卻先她一步想到一個可能,頓時臉色一變。
果然韓南天正如範公預料的繼續說道:“你跟你娘只有兩分像,不過跟你爹卻足有七分像。”
範公雖然已有預計,但一聽這話,還是渾身緊繃。
不料繪之彷彿壓根沒當回事,臉上也不見動容。她所有經歷過的坎坷,都在堅固她的心房,世上能打動她的人或事不多,範公範婆是最重要的,而其他人,包括生身父母,於她而言,也早已成了過眼雲煙。
“世上相似之人,以千萬計,將軍硬是將我兒的樣貌與那什麼蘇家人牽扯在一起,實是無稽之談,不足採信。更何況,繪之已經入我範氏族譜,便是我範氏中人,與旁人家毫無關系。”
範公一面說著話,一面求助的看了一眼族長。
範氏族長最擅長顧全大局,在他看來,此時不管繪之的身世如何,韓南天此行勢在必得,而範家,大勢已去。
要是換了族長在範公的立場上,族長覺得自己說不定會好聲好氣的跟韓南天坐下來商量商量,這樣得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總歸比撕破臉,變成仇人更好。
當然,族長也知道範公不是自己,自己亦不是範公,他在心裡為範公的倔強嘆息數聲,還是目光示意範公跟自己走到一邊,輕聲對他說了起來。
“胳膊擰不過大腿,先不管以前如何,此時人家有備而來,你何苦這樣,到底你跟你媳婦的日子還要過下去。”
範公的目光落在腳下三尺的地方,良久才低聲道:“先前我並未騙您,繪之確實是我從山上帶回來的,她於我有救命之恩也是事實,若是當時不是她施以援手,我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在下山的時候,我就想過,不管她以前是什麼樣的,自此以後,我當用性命來維護她,因為我的性命,還有我那婆子的性命,都因她而得以延續下來。”
範公這番話透著固執。族長聽了不由嘆息,繪之要是成功留下,那韓南天所說的,她曾被休棄之事勢必要在族裡調查清楚,否則,便是他答應放過一馬,族裡人也不會答應;而依照自己所分析判斷,韓南天既然勢在必得,那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除非範家一家三口的性命留在今日。可無論怎麼看,繪之能留下的可能性都極其低,這麼一來,族長再緊抓她曾經被休棄這件事就沒了意義,反而只能將範公逼到絕路上去。
他嘆息一聲,不再拿休棄一事說話,而是道:“來者不善,又哪裡有兩全之策,依我看,你不如坐下認真聽他們說說。”言外之意便是不管休棄一事了,但也不會來幫助範公對抗韓南天。
範公本來也沒敢指望族長,他雖然沒有親生子女,但範氏所在,便是他的根基,他並沒有拖累範氏一族的意思。
現在族長能放繪之一馬,他已經很感激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