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過不下去,上頭的人不管嗎?”她怎麼覺得,該管呢。
“他們倒是想管,沒錢沒糧怎麼管?”
“那像楊叔叔這樣的,就沒人管了?”
範公見她執意的問,詫異之餘也還是細細的教她:“咱們這裡比起周圍其他村鎮來,還算是好的,各家各戶的,日子都還過得去,換了其他地方,甚至城裡有些,還不如咱們這裡。”
“城裡人的地不是更多麼?而且他們能做工啊。”
範公搖頭:“以前肯定是城裡好,現在卻不是了,等我有時間,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都知道城裡應該有錢,都去盤剝,再有錢,大多數人都是平民百姓,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收稅加稅。”
“家裡人都健健康康的,這一年就算好了,若是有人生一場病,單治病就能把家底掏空了不說,說不得還要欠外債,那有良心的人家,不會不管病人,可要是那病人也知道家裡沒錢,說不得就自己不要活了,這樣的事我前三十年就沒少見,這些年聽到了,都只能當沒聽到……”
繪之又想起蘇家的日子,她已經忘了許多,但清晰的記得蘇母蠟黃的臉,家裡有幾畝地,一年到頭的忙活,收獲卻那麼少。
想起收獲,她腦子裡頭像有流光劃過,說了句:“要是一畝産量到一千斤就好了!”
範公噴茶:“異想天開。別說一千斤,就是五百斤,那也不知道能多活多少人!”
又道:“咱家有五十畝地,自己種了五畝,其他的給佃戶,一畝地按三百斤産出算,收租子我一年也收不了五千斤糧食。”
他以前並沒有跟繪之說過家裡有多少家財,不過今兒說起來,卻覺得說了也不錯,讓繪之更有數也好。
繪之驚訝:“那麼多地啊!”
範公見她驚訝,心中也略略得意。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吃了大苦頭,跟著人做工,出勞力,拿賣命錢,好在他念過書,識字,被人坑了的時候少,還慢慢的累積下了家産,要不是他有這麼多地,範二家也不會整日的盯著他們家了。
繪之則是真的驚訝,她雖然認了親人,但是一直沒有將自己放在可以繼承範家家産的那個位置上,事實上,範婆取錢拿錢,她都盡力避開,實在避不過,也堅持不問不看。
她知道範家家境好,但不知道竟然有五十畝地。
只是這五十畝地的數量又很快的被那一年五千斤的收獲給潑了一盆冷水。
她擰著眉頭使勁回想,總覺得在那個與她來說很久遠的前世,地裡的産出並不止這麼一點點。
而且她雖然將大多數事都忘了,卻清晰的記得自己原來的家鄉有個名號叫“噸糧縣”,還是上了書冊的那種名稱,既然是噸糧縣,那就是一畝地一年至少産出兩千斤糧食,範公所說的五千斤糧食,也就二畝半地的事……
繪之冷靜下來,便不再多想。只是認真的讀起她買回來的那本書。
範婆見她吃完飯去看書,還抱怨了範公一句:“都要過年了你又叫她去唸書。”
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