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手做,選了兩枚大小相同的錢,用布縫好,沒有鵝毛管了,她便先將雞毛分佈好了,然後在雞毛的根部用線纏結實,然後直接縫上。
雪白的絨毛徑直向上,縫好之後,她臉上也露出笑容,頭一次沒有先收拾針線,而是下了炕去踢毽子。
踢毽子是個技術活,繪之還不會那麼許多花樣,但是站在地上單腳著地,另一隻腳不落地的踢,她頭一次踢了十個,第二次就踢了一百個。
她微微低著頭,神情平靜自然,只有額頭有極其細小的緊繃,顯示了她的專注。
範婆踢毽子,讓人感覺到她的活潑跟歡喜,繪之踢毽子,卻讓範公想到了她讀書習字的時候。
她很認真的在做這件事。
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繪之不會玩,她把玩也當成了做事。
繪之的體力好,踢了很久,氣不喘臉不紅,落下腳之後,讓人懷疑她剛才只是走了幾步路。
範公看了看門外,雪已經住了,他突然道:“繪之,雪停了,你去玩會兒。”
顯然,他這句話對繪之來說也夠稀奇。
繪之知道“玩”,但不知道該怎麼玩,包括剛才踢毽子,她並沒有在玩,她其實見識過別人玩,爬樹,捉鳥,下河,玩泥巴等等,而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做活,少部分時間,父母不願意看到她了,就說“好生去待著去,別惹事”。
因此範公說完,繪之就有片刻茫然,見範公一臉鼓勵,她想了想道:“我把牛牽出來活動活動行嗎?”
“行啊,”範公狀似不在意的道:“它也悶壞了,你放出來,讓它在雪地裡頭打個滾吧。”
繪之笑著點頭,轉身出了門。
範公聽到小牛的交換聲,在門裡站了站,對範婆道:“繪之是個有來歷的,只是不知道她怎麼就流落到了山裡。”
相比範公的心思,範婆要單純的多,聞言立即道:“你是說有人會來要回她?”
女人的關注重點永遠能跟男人差著一個次元。
範公搖頭:“我也不確定,只是這孩子,太乖巧懂事,叫人心裡有些疼了。”
單看繪之的行事,會覺得這個孩子教養很好,就如他所說的,乖巧懂事,但將那乖巧懂事下頭的東西看清楚,那便不叫人覺得高興了。
他這麼說,範婆也跟著擔憂至極,還是怕孩子被人要回去,一個勁的喃喃自語:“怎麼辦,孩子這麼好,誰家會不稀罕?說不定是走丟了,或者被人拐了出來,又不知道家在哪裡……”
範公一看她的樣子,直如要入了魔障似的,連忙上前小聲呵斥她:“你先鎮定些,別嚇著孩子,叫她以為我們想趕走她。”
範婆眼中淚都出來了:“我怎麼會想趕走她,她走了,我也不活了。”
範公聽不得這話,幾乎也要流淚:“這剛才還好好的,你怎麼又說這不吉利的話,再說,我剛才那也是猜測的,做不得準。你要是想知道,等以後有了機會再問她就是了。”
範婆點了點頭,頗有些掩耳盜鈴的說道:“那等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