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在蘇家十年,從四歲起就開始生火做飯了,做飯的味道先不說,火候是有數的。
這家的女人嘗了嘗,還算滿意,等男人跟兒子吃了,見他們未說難吃,便對繪之道:“以後一日三頓的飯由你來做,除了做飯還會做什麼?”
繪之瑟縮了一下,垂頭:“不會了。”
“有沒有縫補過衣裳?”女人問完就盯著繪之的衣裳看。
繪之遲疑的搖了搖頭,她家用的布都是她娘織的,麻布衣裳很結實,她也不敢弄壞了,一件衣裳是可以穿四五年的,當然需要一開始就做的大些。她倒是紡過線:“紡過麻線。”
女人嗤笑一聲。
這家的男人瞧見,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慢慢教嘛。”
不知為何,繪之聽了男人的聲音,覺得還不如女人帶刺的笑聲,那語氣裡頭沉澱的那種東西,如同滑膩膩讓她想逃得遠遠的。
女人這才讓繪之吃飯,鍋裡沒怎麼有粥了,她便舀了一瓢水倒進去,用刷鍋的炊帚一刷:“吃吧。”
繪之垂著頭蹲在爐灶旁的地方吃了。
那家的兒子不住的看她,只憑著目光,繪之覺得他應該是很不滿意她。
到了晚上,女人將她領到西屋,並不介意教她看見手裡拿著的鎖鏈,繪之叫住她:“嬸子。”
女人回頭看她,臉上似笑非笑:“你爹沒教過你?以後喊我們爹孃。”
繪之乖巧的點頭:“我記住了,您是不是要鎖門,我先出去一趟,免得夜裡憋難受了。”
如此識趣,不哭不鬧,叫女人眼底多了一分詫異:“去吧。”
繪之很快去而複返,聽到鎖鏈穿過房門的聲音,她閉上眼,翻身睡著了。
然而沒睡多久,就聽到隱約的說話聲。
“以後做飯也做了她的吧。”這是男人的聲音。
“喲,這媳婦可不是給你買的,兒子沒心疼,你心疼個什麼勁?”女人的聲音偏尖利。
繪之下意識的一縮,接著又聽到有了熟悉的嘎吱聲,過了一會兒,聽見男人喘著粗氣道:“老子不是怕大小子一翻身把她壓死?”
繪之明白他們先前做了什麼事。她心裡湧起一陣厭惡,把枕頭抽出來蒙到耳朵上,這才睡了過去。
如此又過了幾日,女人還是防備著,卻漸漸讓她吃飽了,只是也越發的支使起她來。
若僅僅是這樣,繪之還能受的了,可正如她心裡揣摩預感的一般,那家的男人瞅著女人不在跟前,總是捏她。
起初是拍她肩膀,後頭有兩次,更為過分。
繪之再等女人出門去割草的時候,不等飯吃完,便站起來道:“我也去割草。”
女人皺著眉,繪之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但若是察覺,遭殃的一定不是男人而是繪之。
繪之便道:“總要學。”
女人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夏天的草多,割了曬幹以備秋冬,到時候全家都要出來幹活的,把繪之鎖家裡也不牢靠。
女人同意了,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心虛,沒有出聲反對。
這個世道,不管好人壞人,都有生存智慧,而壞人能活的久並且活的好,生存的技巧應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