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鎖好房門,把容悄翻開的被子再蓋回到她身上,自己在另外一邊躺下。
由於已經有過同床共枕的經驗了,傅禮臻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把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裡,迷迷糊糊和容悄打了聲招呼:“我睡覺了。”
“有事叫我……”
容悄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闔上的眼簾和蹙起的眉頭。
她趴著看了一會兒,撐起身體湊過去,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傅禮臻被她的動作吵醒,緊鎖的眉頭松開,艱難地抬了一下眼皮,眼神迷離:“怎麼了……”
容悄拄著下巴,笑容裡含著小得意:“沒事,你快睡吧。”
他的眼睛又慢慢閉上,聲音含糊不清:“別再跑了……”
容悄把自己的枕頭挪過去和他的挨著,然後找到傅禮臻的手握住,在他耳邊輕聲道:“最近應該不會走啦。”
話音剛落,她感到自己握著的手動了一下,然後反過來輕輕地扣住了自己的手掌。
看著傅禮臻的長出些微胡茬的下巴,她輕嘆,這四個月,你是怎麼過來的呢……
此刻傅禮臻的夢裡一片荒涼,到處是焦土。
他就陷在這一片焦土裡,旁邊依偎著一棵小草。
不對,依偎著他的不是那棵草。
而是貼著草活潑轉動著的一團氣。
黏人地推著那株草的葉子往自己身上靠,活潑到讓人煩惱。
但就是煩惱,也因為自身的一動不動而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只能一直被它騷擾著,慢慢習慣。
那團氣似乎很喜歡這裡,刮風下雨在這裡,寒冬酷暑在這裡,那株草枯死了,它也還在這裡。
總是圍著他轉圈,還把自己變成各種形狀,像在跳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上一秒它還在用重新長出來的小草葉子給自己撓癢癢的時候,下一秒忽然就消失了。
和悄悄一樣消失了。
悄悄?
傅禮臻驚醒,右側的臺燈靜靜地發光發熱。
他低頭,一個綁得亂七八糟的發髻擦在自己的肩膀上,底下那張臉又小又白,睫毛底下一片陰影。
自己的手心裡,還握著一隻微涼的手。
悄悄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