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父見林鈞澤不發一語轉身離去,皺眉叮囑了一句:“小曦,好好照顧你陳大哥。”爾後,便也跟了出去。他知道,老友這段時間心情跌宕起伏,基地的事情繁雜,對抗喪屍的形勢越來越嚴峻,他總是經歷各種風險,心理上的負擔已經過重了,亟需友人安慰,這種時候,他理應陪在他身旁,盡一份心力。
見兩位首長先後離去,屋中各大營區的負責人和戰友們也紛紛朝朝思維混沌還未清醒的陳皓天道別,各自出了房門。周峰走在最後,還不忘拿出一袋極品燕窩放在床頭櫃上:“這袋燕窩,是上次我娘從超市專櫃找到的好貨,說給我吃,嘿嘿,我這麼胖了,吃了也白吃,等同餵了軍犬,還不如給陳少帥補補身子,保重啊,我先去了。”說完,乖覺地看了一眼互相凝睇的小曦和少帥,伶俐地出去了。
叢明逸望向摯友的眼神充滿沉痛與擔憂,身旁的林欣彤眼神卻遊移不定,毫無感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逸,我們也走吧。讓小曦照顧皓天,她懂得醫術,竟然連基地中最好的醫生也救不回皓天,給我們下了病危通知書,她卻還能起死回生,咱們在這裡只會礙事,先回去吧。”
說完,也不顧叢明逸望向床邊的兩人那擔憂並複雜的眼神,拉起他的手,匆匆離去。
叢明逸嘴巴張了張,想要向陳皓天說些鼓勵的話語,但見他剛才亮了神光的眼神又黯淡渾濁了下去,知道他情況此刻恐怕不容樂觀,還需要小曦單獨治療,因此,也不便再說什麼,順了林欣彤的意思,跟她一起,離開了隔離室。
……
“小……小曦?”
隔離室的門甫一關上,周圍的人聲似乎安靜了許多,陳皓天腦中渾渾噩噩,但靈臺還有一絲清明,不由試探性地囁囁問了一句,聲音極為微弱,不複從前的雄渾剛勁。
“陳大哥,我在。”
林奕曦眼眶有些溫熱。望著眼前遍身傷痕,血沁紗布的男子,她只覺心中的痠痛一陣陣襲來,從未體味過的難過席捲了身心,教她不知該如何應對。
回到基地的時候,陳皓天被戰友們送回來才不到十分鐘,但他的情況已經危殆。
全身的肌膚骨肉寸裂,雖然大部分傷口都不深,但卻因為失血過多,無法救治,變得極度危險。
林奕曦見狀,二話不說,將除了叢明逸之外的所有人趕出了門外,一抬手,便止住了陳皓天的xue脈。鮮血沁流的速度登時緩了。她又推宮,運起內力,阻住鮮血的流速,一邊叮囑叢明逸去藥房抓了兩帖藥,第一帖的藥材到手後,她便用內力將其碾碎成末,細細塗灑在陳皓天遍身傷口之上。這道工序,自然是要將傷者全身肌膚看個盡夠,叢明逸雖皺起了眉頭,但卻也無法阻止,幸虧小曦心清目明,毫無綺念,見了摯友赤身露體遍體鱗傷,不但沒有任何俗禮雜念,反而蹙緊了眉頭,露出深深的心疼,看得叢明逸恨不能以身相替,心思浮動;而第二劑藥材,少女讓叢明逸當場利用特能引火起灶,將就隔離室的鍋碗,放入礦泉水,命他煎熬藥材。很快,濃鬱的藥汁便得了,只是叢明逸從未用特能煮過東西,難免搞得煙燻霧繞,燻得兩人滿臉滿身的灰黑。
將陳皓天徹底包紮好之後,少女細細探了陳皓天的脈搏,知道他雖然昏睡,但外傷流血已經基本止住,身體震蕩過大,體內皮層與髒器的淤血和腦中的傷患,也被她以暗勁化開治療,此刻呼吸平穩,只等醒來,便可服藥了。這才同意叢明逸開了門,放一幹人等放了進來。
林鈞澤眉頭緊皺,見小女兒一意孤行,趕走了所有的醫生,獨自救治義子,本來還要發作,但見她雙眉沉顰,眸光暗淡,對陳皓天的憂急甚至超逾自己,與之前那純淨可愛的模樣截然不同,這才明白她對陳皓天的擔憂,只怕並不比自己少。又想起她近年的作為,格外讓人放心,再看看陳皓天的狀況,真是比其他人救治的效果好了許多,心中一安,不僅沒有責怪,反而體諒關懷,上前親自倒了一杯水給小曦,慰勞她的辛苦,讓她稍事休息。
眾人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其間,林奕曦坐在床畔,水米未進,任憑眾人如何勸說,也只是噙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重重搖頭,不肯就用。一雙水濛濛的眼睛只定定落在床頭昏迷不醒時時休克的男人臉上,雖看不見他的面容,但僅兩片尚完好的眼皮,也彷彿能勾勒遙想起他那俊美無儔的形貌。
每當陳皓天脈搏漸衰,輕握他手掌的小曦便會默默傳送進一縷內力,溫暖其身軀體幹,保證他的體力。每一股氣勁都在竭盡全力地揉動他的xue位與暗傷,使其煥發出外人無法得知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