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點燃時分,杭州官驛終於恢複了平靜。
看著桌倒椅塌,瓷片四碎的正院,右布政使適時邀請李廣入自家用飯,算是解決了李真人的尷尬。
待到馬車備好,貼身長隨忽然哆嗦著腿,湊到李廣耳邊道,“大人,西廂房被搬空了。”
聽得此言,戰鬥了近一個時辰,與張永掐架“大獲全勝”的李真人忽然“力竭而暈”。
隱隱地,風中傳來比秋葉飄零還輕的呢喃,“無恥之徒,卑鄙小人……”
今日望日十五),正該休假。
正該休假呀。
自家母後的“諄諄教誨”,已經持續半個時辰。
朱厚照萬分悔恨自己昨日聽說自家二弟會喊“哥哥”後,放棄去穆舅舅家“度假”,而一大早守在坤寧宮的搖籃前,眼巴巴地等著。
看著依舊煙眉緊皺的母後,摸摸已然有些幹癟的肚皮,朱厚照小大人的嘆了一口氣。
民間有言,父債子償。
父皇犯了錯,自己這個做兒子的聽訓,也是理所應當的。
坤寧宮正殿。
張儀華正在興頭上。
“我說你爹最近怎麼像個深閨小姐似的,悶在乾清宮不出來呢,趕情居然求仙問道去了!”
“求得什麼仙呢!”
“一個能背幾句道家歪門邪書的宦官!”
“問得什麼道呢!”
“長生之道!”
“秦始皇去蓬萊求仙藥,求到了麼!”
“唐憲宗、宋徽宗死得多窩囊,他小時候沒聽講官說過麼!”
“葛洪算什麼!袁天罡號稱能斷吉兇,通面相,他成仙了麼!啊!”
“道家還說過‘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呢,他哪來的異想天開!”
“鄭和出去了那麼些年,蓬萊是哪,不知道麼!不就是日本嗎!仙人在哪呢!啊!怎麼就沒保佑日本百姓免遭戰亂之苦?啊!”
“有那個閑工夫!多睡一個時辰覺才是他應該追求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