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夜愈來愈深,雪卻絲毫不見小。
狐狸身上與周圍的霜雪不斷累疊,加上它本身就是白狐的緣故,很快便和白色的雪徹底融為一體,打眼兒瞧過去,只會以為那裡儲著一堆再普通不過的積雪,無甚異樣。
已到了午夜子時。
所有人都該陷入了或甜或苦的夢境。
木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風捲著碎雪蜂擁吹到那個坐在輪椅裡的女子臉上,撩起那還未來得及束起的青絲。她攏了攏肩上隨意披著的大毛氅子,有點困難地頂著風控制輪椅慢慢挪出門檻,雪實在太大,這一點點短暫的功夫,她的睫毛上就結了一層霜。
明漪把著輪椅滑到窗臺邊,握著木輪的手被凍得發紅,骨節泛著不正常的青白。
她輕輕抬起手,猶豫了片刻,還是探了出去。
把那裡的積雪一捧一捧地掬在手上灑掉,將小狐狸從雪堆裡挖出來,又仔細地把狐狸身上黏連的冰渣子一塊一塊剝下,剝不下來的,她就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先暖化。
明漪看著呼吸微弱的屠酒兒,目光中是滿滿的複雜情緒。許久,她再一次探出手去,罩在屠酒兒天靈蓋上方,用自己的真氣進行刺探。
原來是真的……
已經迫切到不惜損耗幾年的修為,只為早那麼一點點見到自己麼?
明漪思索了很久,閉上眼睛,復又緩緩睜開,蘊起渾身真氣向手掌流去,隔著那微薄距離傳入屠酒兒的身體裡。
她不是普通地傳送真氣,那麼多的真氣凝在一起,便是在活生生地捨棄修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雖然以她現在的造詣,身上的真氣遠遠比不上妖族的真氣精純,但她一共也才修道沒多久,贈出這麼兩年修為的比重與意義,是不可同妖族的兩年等量齊觀的。
換言之,損害兩年修為對於屠酒兒這種活了成百上千年歲的妖來說,數字實在太小,就是有所破壞,也和在牛身上拔根毛差不多。可對於明漪這樣統共也就修煉那麼幾年的肉體凡胎而言,兩年修為,足可以把她的實力打到柳逢雪之輩下面了。
於掌門大弟子這個身份,於掌門師尊的厚望祈盼,於整個玉虛的繼承,她當然知道是怎麼樣一個無法忽視的毀滅性打擊。
但她再活過來後,最不願的,便是再虧欠於她。
.
明漪晚上睡得並不好。
輾轉了幾個時辰,她實在躺得難受,身體的瞬時虧空令她五臟六腑都是灼燒難耐的,天還未亮就穿好了衣服坐上輪椅,向玉虛宮的大廚房那邊去。臨走前多看了一眼窗臺,屠酒兒睡得正香,顯然狀況已好了很多,身上暖得連雪都存不住了。
雪還在下,但明漪卻沒法兒打傘,她兩隻手都得把控著輪椅。等半個時辰後,她千辛萬苦到了大廚房的時,頭髮都被染成了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