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想透了?”
“我一直都想得很透。道法,才是心中應當唯一秉持的信與念。”
“師姐這般深明大義,我領會了,謹記師姐的教誨。”
明漪點了點頭,道:“你好好想想,不能再這般頹靡下去。”
“是。”
柳逢雪心裡很是佩服明漪,她本來還以為明漪之前那麼縱著狐狸,多少都有了點牽絆,沒想到狐狸去嫁人了,明漪仍能清楚自己所求,一點都不受影響。師姐這心境,不知高過自己多少倍去了,怪不得能是掌門繼承者。
她又寒暄了兩句,便拜別明漪,自覺離去,不打攪她抄寫經文了。
明漪繼續板著臉直著腰抄她的經書,再沒人來叨擾,只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書桌前,端得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筆下鐵畫銀鉤,摹出一句又一句道法。
“夫道不欲雜,雜則多,多則擾,擾則憂,憂則不救。”
“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終。”
“隳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天下有道,則與物皆昌;天下無道,則修道就間。”
“不為福先,不為禍始。”
“人之生也,與憂俱生。”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不如相忘於江湖……
相忘於江湖。
相忘。
相忘……
相忘?!
明漪突然把筆狠狠扔出去。
那支她一貫珍惜喜愛的狼毫檀木尾的小楷毛筆叮叮咣咣地摔到了冰涼的地面上,來回噠噠噠彈了幾下,慢慢趨於平靜,死氣沉沉地躺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