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一聽到報應二字,即刻想到了自己手上沾染的命債,那日裡夜裡困擾著她的情緒再一次湧上腦海,激得她語調也高了幾分:“既知是報應,為何還不走?”
“因為我蠢行了吧!”屠酒兒煩躁地回道。
“哪怕我會殺了你——”明漪緊緊摳住輪椅扶手,用力看著屠酒兒,“你也不走嗎?”
“我不走!”
“你再不能吟詩作賦,再不能風花雪月,連魂魄都存留無路,你也不怕嗎!”
“我不怕!”
“為什麼?!”
“我……”屠酒兒的情緒忽然平靜下來,她看著明漪的臉,尤其看著那顆眼角下的紅色淚痣,聲音漸漸轉低,“你就……當作是我作惡多端的懲罰吧。”
她繞過桌子,一步一步走向明漪,到她面前時屈膝跪坐下來,食指小心翼翼地去觸碰明漪的手指,小聲呢喃,“我喜歡你,阿漪,我真的喜歡你。求求你,讓我留下來。”
明漪的手在輕輕顫抖,但她並沒有抽出去,她只是輕輕地看著屠酒兒的發頂,心裡溢滿了一股子說不上來的複雜感覺,怎麼縷都縷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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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是因為自己那天給她撐了傘,她便願付出這樣的真心麼。
她想替屠酒兒找出一些功利的理由,比如假意接近垂涎寶物,比如暗自謀劃毀掉玉虛,好叫自己的心不要總那麼揪著難受。可找不出,這裡根本就沒有其他值得小狐狸貪戀的外物,她向來執著的只有她明漪一人。屠酒兒的愛意來得越是簡單,她就越是抑制不住那股複雜情緒的湧動。
或許是愧疚吧。
只能是愧疚。
明漪不願再想,忙挑了話道:“你要留下,那便留下。周圍都灑了黑狗血,這裡應是安全的。”
屠酒兒抬臉,立馬換了個表情,露出一個大大的笑:“真的麼?”
“嗯。”明漪看了眼桌子上已經冷透的飯菜,也沒有胃口繼續吃下去,把著輪椅就繞開屠酒兒緊著往門口走。
屠酒兒看明漪要走,趕緊叫住她:“阿漪,你去哪兒?”
“這兒只有一張床,你要住,自然讓給你。”明漪一腦子單純,還真不是話裡疊話,“我去找逢雪擠一擠。”
屠酒兒張著嘴,啞口無言地看著明漪離去,她的腦子竟一時也被明漪帶跑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問題在哪。
她是衝明漪這個人來的,又不是衝這個破屋子來的,明漪難道真的覺得自己只是想睡她的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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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逢雪才勞累了一天,殫精竭慮地躲著所有玉虛宮弟子弄完了黑狗血的事,恰洗漱完畢準備上床兩眼一閉到天明,便聽到房門被咚咚咚叩響。
“誰呀?沒啥大事兒的話明天再找我吧。”柳逢雪連屁股都不想抬。
“逢雪,是我。”
“師姐?”柳逢雪一聽是明漪的聲音,半刻也不敢耽誤,拖著沒穿好的鞋就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