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不停有人走動,還有不遠處的賓客們在不停地用眼光掃來掃去,李姌心中泛起了一陣嬌羞,遂不敢妄動,面對男人的調笑,值得鼻孔出氣,一個“哼!”字作為回複,只是臉龐卻變得越發紅潤。
羅開先才沒那麼多顧忌,用細麻布巾擦了擦手,右臂輕抬攬住女人的細腰讓她靠近一些,才把聲音放低了說道:“河西乃至隴右直至瀚海,諾大一片地方就好比當日希爾凡西面那片草場,你的男人我是初來乍到的獅子,喏,瞧瞧那個臉頰上帶著兩塊紅的壯漢,像不像常年不下河洗澡的野牛?再瞧那邊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的家夥,像不像吃飽了草料四處打望的黃羊?”
臉上帶著兩塊紅的是來自青塘的吐蕃漢子,頭發盤在頭頂,還用白牛角配合珠玉做的裝飾,舉止粗狂自有一番懾人氣勢,但在羅開先嘴裡形容的恰像常年不洗澡的頭牛!而另一位被他評論的人脖頸欣長,下頜偏又留著一縷山羊鬍子,顧盼之間卻也與黃羊沒甚區別!
李姌順著羅開先的目光四下裡望去,頓時笑得直不起腰來,伏臥在羅開先膝蓋上,“哎呦,夫君你這嘴巴不開口沒甚麼,只是……開口就要笑死人……野牛,咯咯……黃羊,嘻嘻……”
羅開先不是那種喜歡說笑的家夥,他也沒想到喜歡說笑的李姌笑點這麼低,想要低頭彎腰說什麼,偏又周圍還是目光攢聚,他也不好當著眾人面低頭哄老婆,只好略有些尷尬的坐直了身子舉起裝著葡萄酒的木杯與人遙遙相合。
都是冷臉人說笑笑死人,李姌也算是長見識了,自家男人語言新奇詼諧生動,偏又是個冷麵孔,兩相對比,真的讓她笑痛了肚皮,半響之後扶著羅開先的大腿,她勉強坐直了身子,抬頭一看男人宛若鍋底的臉,強忍住笑意說道:“嘻嘻,夫君,獅子就是你這樣黑麵孔啊?”
“……”羅開先一陣無語,只好惡狠狠地壓低聲音說道:“娘子,你今日睡了多久?是不是明日不想起來睡上一整天?”
“哼,才不怕你……”嘴上硬話說著,李姌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再次放軟,她趕忙轉換了話題,“夫君剛才還沒有說完,草場上有獅子和野牛黃羊了,若是有了狗熊與山豬該如何應對?”
場合不對,羅開先也只能見好就收,“狗熊與山豬?娘子,你仔細瞧瞧,那邊坐的諸位可有比得上岡薩斯或者哈斯那的人?”
並非羅開先自得,前來賀喜的這些人應該算是河西乃至隴右一方人群中的佼佼者,其身高體魄看著與時下南歐的拜占庭人也相差彷彿,但是與他手下一眾從角鬥士中篩選出來的壯漢相比,真的沒法相提並論,更何況從雅典到河西這一路雖是坎坷艱苦,卻從未有缺衣少食的時候,所以不單岡薩斯一眾人,當初希爾凡唐人老營的人們也都可以稱得上膘肥體壯,與這裡或者風霜滿面或者養尊處優的臉完全不同,不論是氣色還是氣質上,都是如此。
很顯然,李姌也注意到了這樣的區別,她來回掃視了幾圈,才眼珠一轉,開口說道:“獅子、狗熊山豬固然勇猛,但智者鬥智不鬥力,若是遇到狼群與狐貍,恐會有力無處使……”
“娘子所言有理!”羅開先很是欣慰的盯著小女人點了點頭,這才是他所需要的賢內助,而不是一肚子草的聯姻工具,“你是說那邊幾個神色陰鬱的瘦消漢子很像狼,對否?”
“嗯,夫君可莫要大意,他們的目光透著陰狠,看著就像沒少殺戮的匪盜,四娘我雖女流,卻也能看出他們骨頭裡藏著的桀驁!”拋卻了笑鬧的心態,李姌也用她的眼力證明自己這個新娘並不是貪睡的糊塗蟲。
“娘子此言不差,只是需知狗犬都是由狼馴化而來,為夫自有馴狼之術,不需為此擔憂,倒是狐貍之說,娘子可瞧清在場諸位有誰神肖?”羅開先見識過太多兇狠的人,比起拼殺戮之術,他如今已經深感有力無處使的地步,自不把區區幾個陰鬱的草原漢子放在眼中。
李姌抬頭看了看身邊的男人,自己男人的勇悍與強大她是深深瞭解的,但是此刻滿不在意的神氣卻讓她沒來由的有些擔憂,“夫君何時有了這等自滿情緒?莫要小瞧了天下人!夫君戰力強大我自知曉,但靈州這裡十數萬人卻還要仰仗夫君護持,旦有疏忽,夫君自保有餘,但老幼婦孺卻難敵猛獸之吻!”
“是是,多謝娘子提醒!是某得意忘形了……”看著身邊的小女人,羅開先大感欣慰,他才不在意什麼男人的顏面,尤其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有一個在這時候還能保持心智冷靜的娘子陪伴,他初始想要多子多孫的想法都有些淡了。
至於之前話語中想要評論的狐貍是誰,完全變得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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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想細細描述下這次婚禮,後又覺得與全書相比,這情節實在屬於添枝加葉,遂修改刪減了諸多文字,就變成了這般模樣。謝諸位書友持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