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對方訥訥不言,老羅嗤笑了一聲,“原來是個銀樣鑞槍頭!”
“羅將軍也不必言語相逼……”馬哈穆德令手下人攔住了想要說話的優素福.卡迪爾汗,接過了老羅的話茬坦然說道,“眼下我三部有八萬餘人馬,羅將軍彪下雖強悍善戰,卻只有不足三萬人,恐怕還要分兵照顧族中老幼,假使將軍能夠勝出,又能剩下幾人?何況……將軍此去東方免不了要面對趙宋或者契丹……羅將軍真的有把握嗎?”
不能不說作為一方首領,馬哈穆德有一副好口舌,假若羅開先真的只是這個時代一個勇武善戰的將領,確如他所說的那樣,每一項都是難捱的關口,而且他隻字不提老羅先前的攻擊,更不曾對老羅這只人馬所用的器具有過只言片語的窺探話語,言語之中只是抓住羅開先本人來說話,真的可謂高明至極。
只是,沒人能想到羅開先除卻這副兩米高的身材,還蘊含著的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魂靈,而且是一個久經殺戮與徵戰的鐵血軍人。
“多謝馬哈穆德閣下直言相告,只是……羅某是個執拗之人,有些事情是寧死也不會改過的,所以只能辜負了閣下的一番話語了。”盡管雙方是敵對,老羅扔忍不住在心底為這位突厥人的王者叫好,都說見面不如聞名,老羅卻覺得這位繼承了父業讓突厥人土庫曼部雄霸一方的人物,不愧是史書留名的家夥,遠不是文字記載中的那樣幹巴巴的只言片語,想到這個人在史書中記載曾經十七次攻列印度,老羅接著又說道:“閣下也是心志堅毅之人,我輩男兒心志,自是容不得輕易更改的。”
老羅這番話可以說很是坦然,虛與尾蛇這種詞彙從來不屬於老羅,即便是面對的是敵人。
“也罷……可惜……”馬哈穆德感嘆了一聲,看到老羅堅毅的眼神,斷了繼續說下去的念頭。
老羅的話語說完,卻把目光對準了始終一言不發若有所思的李德明,“想必是定難軍的新任節度使李德明當面?為何不發一言?”
“見過羅將軍!”李德明按照東方的習慣,說話的同時在馬背上向老羅拱了拱手,“不知羅將軍欲往東方何處安身?”
這話問的刁鑽!李德明問這話一是確定敵對人的來路去路,迷惑老羅心志的同時確定自己的心念!可見李繼遷死去之後,他的繼任者李德明絕不白給。
“哈!羅某祖籍河西綏州,要回東方,當然首選家鄉故土!不知李節度何以教我?”老羅又何嘗懼怕區區言語試探?千山萬水都過來了,這惑人心智的話語對他來說只能說是小兒科,所以他的答話也算得上是針鋒相對。
“不知羅將軍可願到我定難軍屈就?”
“定難軍?哈……定難軍是誰人的定難軍?漢人的?黨項人的?莫不是李節度打算拱手相讓?羅某倒是卻之不恭!”
“你!”幾句對話下來,李德明被老羅的直言不諱氣得滿臉漲紅。
“定難軍節度使乃先唐舊稱,為我漢人所命,你黨項平夏部歸附漢人,能得這一職位倒也無可厚非,只是不應該因為私怨惡了對你們有恩的漢人恩澤,聽說如今你拓拔家更是與野利家商議去漢歸祖!莫不是佔了我漢家江山想要梟巢鳩佔?”對這時期的歷史老羅還是知曉一二,配合這段時間從行商口中得來的訊息,老羅這番話說得是毫不客氣。
“你羅開先還有個名字叫巴託爾,也不是甚麼純正漢裔,有何資格說我拓拔李氏與漢家的恩怨?再者,這方土地千百年前歸屬何人又有誰人知曉?漢家能佔,我鮮卑拓拔何嘗佔不得?”李德明可不是時下的粗鄙武夫,拓拔鮮卑歸附漢人幾百年,其父李繼遷又怎會只教導兒子武勇?所以這番話同樣是鏗鏘有力。
夕照漸斜,半文半白的說了半天,老羅卻有些不耐煩了,把手一揮,“好了,到此為止吧,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均不是婆娘,沒得來鬥口,終究還是成王敗寇,來日手下見真章吧!”
“好!”李德明被老羅的話語激起了胸中傲氣,直截了當的叫了一聲好。
“馬哈穆德閣下可還有話講?天色將晚,兒郎們可是站了半天了,莫若回去吃飽喝足早些安歇……”對馬哈穆德這個人,老羅感覺很矛盾,話語倒是緩和了些。
“好吧,羅將軍,就此別過!”見面之前對這位耳熟能詳的羅某人恨之入骨,如今馬哈穆德的心理同樣有些玄妙,尤其是聽聞老羅與李德明之間的對話,更是感慨莫名。
兩方人馬開始倒退著回返,老羅手下的親兵更是刀劍齊出,因為聽了對話中的煙火味,唯恐對面的人偷襲,各個目光炯炯的盯著對面的一舉一動。
老羅倒是同樣警覺的盯著那個目光陰暗的優素福.卡迪爾汗,他敏感的覺得這個人心思不正是那種典型的野心家,眼下他的手下都被暫時廢了,但仍需加小心,所以退卻的時候倒是比來時謹慎多了。
好在對面主事的是馬哈穆德,能壓得住自己的手下,直到距離有五六百米之後,再無大礙。
老羅注視著遠方,心想這次會面之後雙方將要開始正式廝殺,也許明後日那位值得欣賞的突厥人頭領再難實現他在歷史上的輝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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