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軟骨頭,胡大不會饒恕你們的!背叛自己的兄弟,你們是罪人!”一個鷹鈎鼻子的瘦長臉喝斥道。
“胡大沒叫我們放棄自己的家人,只是為了一些奴隸和財物!”又一個人服軟了,順便還駁斥了瘦長臉。
“沒錯,只是放棄財物和奴隸,吝嗇和貪婪才是罪過!”不是每個人都是一根筋,即使是綠教徒,面對壓力給自己找好退路再正常不過。
提爾塔姆的追隨者很快分成了兩派,面對納斯爾丁的威勢,又沒有帶頭人,他們根本沒法抗衡,空泛的口號保護不了家人和財富,沒有力量選擇屈服才是正理。當然硬骨頭總是有的,綠教裡面叫兄弟守望相助也是很能迷惑人的,即使他們只是為了維護自己掠奪來的財物。
納斯爾丁沒有再說話,事實上他的嗓子已經啞了,只是命人把“硬骨頭”們押起來,然後叫另外的人把自家裡面的漢人奴隸還有三倍體重的糧食送過來。既然選擇了屈服,他就沒法出爾反爾,兩頭蛇是最招人厭惡的,何況不單是為了自己的小命,更是為了整個布哈拉五萬多人的命運。
……
初升的太陽總是爬升的很快,辰時一到,布哈拉的主城門吱呀呀開啟,兩隊二百人穿著皮甲計程車兵從城門緩慢走出,盡管他們努力保持著鎮靜的腳步,但是倉惶的臉色和來回轉動的眼珠還是暴露了他們的忐忑與畏懼。
這沒什麼奇怪的,無論哪個時代都一樣,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東行隊伍在馬什哈德以南的戰事瞞不了人,強盛的突厥人都被打的暈頭漲腦,北方一個小城的兵力根本不在話下。何況守備營的偏廂車首尾相連如同城牆一般,外圍還有數量眾多的騎兵環繞警戒,頭頂上方還有莫名的浮空氣囊漂浮著,那上面繪制的圖案如同一隻天眼在注視著下方。
沒有人敢小看未知的事物,狂妄自大的人遲早是冢中枯骨。
一大群衣衫襤褸的漢人奴隸被驅趕了出來,這些人有的神色木然,有的眼光四盼,還有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世事變化卻馬上低頭垂目。
納斯爾丁帶著一眾布哈拉有些名望的人走在最後,決斷已經下了,他沒什麼能再猶豫的,雖然有些意興索然,也有些擔心城外的漢人不守信,但命運的刀柄握在人手,一切都由不得他。
見到布哈拉的一眾人出來,程守如和閔文侯帶著一眾親兵打馬上前。
兩方人數都不多,布哈拉方面連同商戶加上護衛也就一百多人,程守如和閔文侯這邊也同樣如此,只不過一方是精緻的盔甲武器弓弩,另一方則多是粗陋的皮甲劣質的刀槍。
“納斯爾丁城主?”跳下馬背,首先開腔的是程守如。
“我是,漢人東行營隊的程將軍?”面對純粹軍人帶來的血腥煞氣,納斯爾丁這個遊牧部族的子弟只能竭力保持鎮定,他身後的人好多已經雙腿打顫。
這個時期中亞的貴族多數都會漢話,所以兩方的交流並不需要通譯,完全不像後世彼此之間還要第三方語言來交流。
“我看到我們的漢人同胞了,看來納斯爾丁城主是一位識時務的俊傑。”程守如雙眼盯著眼前這個比他稍矮的大鬍子,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感覺還真的不算庸碌,也就不吝嗇言語誇獎一句。
“謝謝程將軍誇獎,納斯爾丁沒什麼勇氣戰鬥,卻也不敢拿五萬人的性命阻擋精銳的軍隊。”納斯爾丁心底鬆了一口氣,只要能交流,他就不擔心自己還有整個布哈拉城內所有人的安危了,不論如何,只要保住了布哈拉城,即使卡迪爾汗也不能找他的麻煩。
只是他到底還是掌控一城的城主,免不了因為程守如的箭書有些怨氣,話語中自然有些火氣。
“哈,納斯爾丁城主既然明白事理,程某自然也不會平白欺負人,東行營隊的目的不過是收攏族人,一起回故土的可憐人罷了。”場面話誰都會說,程守如當然也不是真的粗莽漢子,對方些許帶火氣的話還是能容的下的。
“可憐人……呵呵,”納斯爾丁苦笑了兩聲,可憐人都這樣驍勇,讓他們這些草原部族怎麼活?他沖著身後擺擺手,命人把一眾漢人奴隸都帶上來,“程將軍,按你的要求,能夠收攏的漢人奴隸都在這裡了,每人補償三倍體重的糧食也在這裡,只是……”
“只是怎麼?”程守如掃了一眼被帶上前的漢人,給閔文侯使了個眼色。
負責核對人數的事情自然是瞭解情況的閔文侯負責清點,接手的人則是李軒領人接納,一切都用不著老羅出面。
“只是城內有人並不服從我這個城主的號令,所以……”納斯爾丁的目的很明顯,反正提爾塔姆這類人自己抓得,卻不敢把他們怎麼樣,如果漢人接手,就沒有自己的責任了。
“哈,是嘛,也好,赫拉特的戰鬥我沒參與,馬什哈德那邊殺了幾個人也不過癮,多謝納斯爾丁城主成全!”換了幾個感嘆詞,程守如心如電轉,對方不過是想借刀殺人,自己這方何嘗不是想殺雞儆猴呢?
複雜的事情簡單做,快刀斬亂麻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