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恢複了神態,程守如打量了一下老羅,“羅大個子,這些天每次看到都見你在忙,今天怎麼這麼悠閑了?”
“營地的事情都忙完了,工匠們都放了休息了,就差準備開拔了。”老羅總算感到壓力去了一大半,自從來到這片平原區,就沒敢放鬆過,先是琢磨怎麼調動這裡唐人營的人心,然後又每天都要到處走動,哪裡不叮囑檢視一下,就會出些莫名其妙的亂子,都不知道那些可以事事做甩手掌櫃的家夥怎麼能放心不出亂子的。
“唔……”程守如有些氣悶,人家的手下做事情就是快,不服不行,這他孃的新訓了沒幾天的兵也做得很好,怎麼到自己這裡就不成呢?他心裡有些鬱氣的隨口說道:“你這廝,那麼清閑,到了這裡也不知道去看看你前幾天救治的傷兵?”
“不用著急,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沒什麼事兒了。”老羅現在的舉動有些吊兒郎當,平素的一張冷臉顯得鬆弛了一些,連著一個多月沒怎麼好好休息,他這會兒就是忙碌過度,想閑下來,卻偏偏腦子高速運轉的狀態,“估計也就是兩個肚皮破了的倒黴蛋還沒有完全恢複,另兩個人沒準都回家了。”
“你說的沒錯,兩個倒黴蛋肚皮上好像爬了一隻大蜈蚣,不過已經可以站起來走路了。”程守如說話的語氣有些憤憤的,孃的,誰和這種家夥面對都會是一肚子氣,你心裡有什麼想法都能猜得到。
“行了,老程啊,你接著忙,我進去看看兩個倒黴蛋。”老羅馬上就察覺到了對方的語氣不對,看來的悠閑惹起火來了,說完話施施然地就走到裡面去了。
老羅當然沒有讀心術這種能力,不過學過軍事心理學的人看別人不見得準確,對付程守如這種軍人是一看一個準,盡管時代不同,但是軍人的心理規律還是沒什麼差別的。他可不願意討人嫌,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這廝…這個怪物…”留下程守如坐在椅子上幹瞪眼,憤憤的吐出兩個字,卻又覺得這火氣來得沒有緣由,呆瞪了對面幾個家夥半響,直到白臉的白六子還有張老實幾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時候,他才醒悟過來,扔下幾句話,他還得趕緊去四處看看,士卒訓練短時間也就那樣了,剩下的要到作戰的時候才知道了,平民和家眷的事情不歸他管,但是守城軍械的拆卸比如床弩什麼的還要他去調動呢。
說起裝備的事情,如今的守城衛可與以往大不相同,基本上老羅那邊新兵配備的東西,這邊也都備置了一份。數萬人的工匠兩三個月可不是隻忙碌製作兩種“車子”的,盡管這兩種車子都不是什麼普通的玩意兒。
從庫塔伊西歸來,老羅就在忙碌一些零散的裝備設計,不是什麼困難的東西,但是在作戰的時候非常實用,而且這個時代就可以很容易的製造出來。
比如綁帶,這個時候有腿部綁帶,但只是纖細的麻繩,多數都是戰士自己做的,老羅則是徵召婦人們用細麻布用針線精心縫制的,騎兵有馬靴,偏廂車的操作者——守城衛雖然也騎馬,卻只能算是騎馬步兵,穿著靴子是不方便操作諾大的偏廂車的,所以綁帶是必需品,兩指寬的綁帶用來纏腿不但可以緩解疲勞,同時還可以在荒漠地帶起到防禦毒蛇的作用。
除此之外還有配備給士兵的深底鍋,每什配發一個,足夠煮用十個人喝的粥飯;每個士兵身上都必須攜帶的臘布包裹的急救包一個,裡面有鹽水煮過的紗布,彎形針,止血散包;每個士兵都有的牛皮水囊外加一小包明礬,明礬這東西可以用來淨水,制備這些東西也花了不少功夫;還有配發到每個什長手裡的一卷牛油細布,紡織緻密的一種布,用牛油浸透,幾乎不漏水,這玩意兒就是在荒漠或者沙漠中取水的最好東西,一個夜晚收取的水或許不能保證喝飽,但是絕對不會讓人渴死……
等到士兵熟悉了這些東西後,又發下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一個雙肩牛皮和雙層麻布縫制的大揹包,裡面能裝下所有的零碎,同時還有各種路途必須的熟悉又陌生的玩意兒——木頭和鐵皮卯制的飯盒,一把餐勺,割肉的餐刀,一包帶著點腥味的幹酪片,甚至還有一包能讓人酸的掉牙的山梅子幹粉,更不用說程守如曾經見過的矇眼黑紗還有土黃色的掩住口鼻的紗巾……
零零雜雜的諸多東西,讓這個時代所有沒有見識過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即使程守如這種成熟的老軍伍也是頭一次發覺一隻軍隊野外行進竟然需要這麼多的東西。雖然好多東西都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但是本著對老羅的信任,他還是第一時間下令所有軍中將士必須熟悉所有這些東西,必須按照要求儲存使用好,因為說不準什麼時候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就能救下同袍的小命。
各人配備的零碎小東西有這麼多,作戰用的東西就更多了,除了偏廂車這種大家夥,值得一提的是一種平時掛在偏廂車上的簡易大彈弓,用來發射一種裝滿原油的陶火罐,射程只有不足二百步,比不了投石機那麼遠,這東西殺傷力或許不怎麼樣,但是用來阻礙敵人的進攻起到的停滯作用是顯而易見的,配合弓箭使用,面對騎兵的時候或許可以發揮奇效。
除了這些,因為老羅的到處插手,士兵配備的盔甲和武器都有了很大改觀。比如更改了唐式的紅纓盔,換成了看著顏色髒兮兮的皮製鑲嵌金屬片的禿頂頭盔,脖頸處則配置了用來護頸的鎖子甲,單看一點也不威風,反而看著很難看。但是配上黃色的緊袖口袍服再套上同樣灰黃色和頭盔一樣帶著黑色條紋的鎧甲,讓人感覺就像從沙漠深處鑽出來的惡鬼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