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老羅從庫塔伊西回歸已經過了三天,日前與艾爾黑絲恩的討論其實大多數都是老羅說,艾爾做一個聆聽者,不過總算老羅消除了一些心底的迷茫。
然後就是連續三天的忙碌,老羅覺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沒有四處檢視一遍,就什麼都不放心,新兵的訓練,童子營的教育,聯合工坊的製作程序,唐人營人力資源的整合,東歸路上資源的籌備……太多的事情,只要有一件事情沒有到位,老羅就感覺心裡不託底,幾萬條人命,使他不得不謹慎從事。
還好的是雖然有些地方不盡人意,但總的來說算是達到了他的要求。
營地內的一千二百新兵已經開始騎射訓練程序,不能說到了戰場上一定會勇往直前,但是至少這些新兵的素質不錯,而且有騎術的底子,奧爾基和姆那奇帶著四十個戰士盡心盡力,這些戰場新嫩總算有了一些士兵的模樣。同時因為有之前俘獲的戰馬儲備,配合新兵原有的經驗,預備為東歸路上機動輕騎兵的新兵與馬匹的磨合訓練也開展得有聲有色。
童子營的人數有所擴編,李姌和她的老師安娜莉亞女士帶著四個保姆又接收了二十三個流浪的孩子,加上原有的三十六個,還有三個保姆的孩子,其中一個就是小囡囡,現在童子營內有六十二個孩子,人數雖然不算多,但是照顧所有孩子的衣食住行外加教育,足夠李姌忙碌的一塌糊塗,別忘了除了孩子,還有十六條高加索幼犬。你可以想象,童子營是怎樣一個熱鬧了得。
聯合工坊由李涅和杜訥統籌管理,兩個老家夥彷彿年輕了二十歲,每天都是紅光滿面的在聯合工坊內巡查排程,配合上唐人營原本的熟練工匠們的熱情,短短二十幾天,已經生産組裝出了大量的東行裝備。
老羅去檢視的時候,倉庫裡已經擺放了大量成品。這些成品中最重要的偏廂車有四十三輛,浮空車二十輛,鳶形盾三百面,精品彎刀四百把,八米長矛六千杆,騎兵弓四百張,大黃弩二百張,箭支更是難以計數,估算起來也有至少十萬只,當然這還不算中間提供給守城衛作訓使用的裝置,更有許多零散需要組裝的材料等待完成最後的工序。
沒有鍛壓裝置,沒有機動加工裝置,全靠人力的鍛打,浮空車的氣囊也全靠人工縫制,在短短二十幾天,製作了這麼多冷兵器,老羅很驚訝這些唐人工匠的效率。
當他詢問李涅和杜訥兩位負責人的時候,對方給了他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自從知道要回家鄉了,所有人都和瘋了一樣,年紀大的已經賦閑在家的老工匠們如果不是被晚輩拖回家,幾乎都想住在工坊裡面,為了縫制那個球囊,連年過花甲的老婦人都拿著針線上陣了!”
聽到這種說法的時候,由不得老羅不感動,等他在工作時間去工坊檢視的時候,發現整個工坊井井有條,不過也到處人滿為患,花白頭發的老翁和年輕的工匠一起鍛打著用於偏廂車體的鐵條,同樣花白頭發的老嫗和年輕的婦人分組圍坐,用長針和皮繩縫制一塊塊裁切好的羊皮,然後再由旁邊的人魚膠或者桃膠把縫隙密封好,弄好的球囊會有身材壯碩的大漢把它們抬到另一邊加裝固定的圓圈金屬框,屆時上面會和柴油燃料槽連線在一起……
沒有叫苦叫累的人,所有人的面上都有歡愉的笑容。另外的專門的檢測空場裡,一些壯碩的漢子在敲敲打打調變偏廂車的箱體,還有的人在拉開浮空車的球囊,調整著煤油燃燒爐的火焰大小,等到球囊升起帶動車體的時候,旁邊花白鬍子的老者和年輕的工匠們一起大呼小叫……
這種場景與老羅後世在兵工廠見到的情景何等類似,唯一不同的只不過是旁邊的建築還有零零雜雜的裝置。
興奮的杜訥帶著老羅到處走動,嘴裡還嘟囔著:“都是第一次製作這樣的大型車具,尤其是浮空車這玩意兒,大家都不熟悉,開頭製作的有些慢,最近好多了,再有一個半月就會把剩餘的一百多輛浮空車製作完成,至於偏廂車,那東西只要材料供應沒問題,上路的時候都可以超量完成……”
到處巡視的老羅不得不為自己的這些親族而驕傲,他們是如此的勤勞,也是如此的單純,只要給他們一個心動的目標,他們就會不辭辛苦的為之努力。完全沒有後世那種到處抱怨做多做少的攀比之心,也沒有惦記剋扣原料拿回家留給自己的市儈。
要知道這種忙碌多數是隻有少量的工錢的,他們也並不知道自己製作的東西能否有資格享用,他們知道的是製作好這些東西,所有的族人就可以安安全全的回到故鄉,不用擔心路途上的匪寇,不用擔心路途上的坎坷與艱難。
來到這個時代,老羅第一次覺得自己有值得為之付諸努力的事情了。
沒別的,只為忙碌的工匠們不顧汗水的流淌也要稱呼自己一聲“羅將軍”,只為那些忙著遞送飯食的婦人匆匆一瞥時的恭敬笑容,還有在場地內奔走著傳達訊息的半大學徒的一個簡單的躬身禮……
對此艾爾黑絲恩的評價是,“安拉在上,巴託爾,我敢說你的母族人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勤勞的人們,即使尼羅河畔最勤勞的種植棉花的農夫也比不過他們!我第一次發現忙碌和汗水也會影響人的,你看那些波斯人和亞美尼亞人也同樣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