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對後者倒是不置可否,這個時代的人對於國家和民族之類也沒什麼確切的認識,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草原上更是如此。奴隸實際上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阿拉伯世界就有個邵海爾·隋基利從奴隸做了將軍,甚至是法蒂瑪王國的奠基人,馬穆魯克更是現實當中的神話。
雖然葛邏祿人算是唐人憎恨的仇敵,但是老羅並不排斥從奴隸中提拔有能力的人,只要他們能夠對自己的未來有益處,何況距離恆羅斯之戰已經過去了二百多年,當初很多事情都被掩蓋在歷史的迷霧下,而且當時的當事人也早都成了地下的黃土。
老羅一邊悠閑的想著,一邊聽李姌在身邊介紹的動聽的聲音,至於堅持跟隨老羅左右的奧爾基則是始終沉默不語,他是個很好的助手,從不多言多語,交代的事情總是能夠按時傳達下去,而且武力也不錯,至少他的體力能夠保證跟隨老羅並保持時刻的戰鬥力。
工匠營也就是唐人營的外圍防禦還不錯,至少不是幾十個騎兵就可以沖城的地方,要知道在希爾凡平原這片土地上,很多鄉村甚至根本沒有防禦的圍牆。
當然並不是說這裡的安全就比那些西方式的城堡更安全,只是這個地方更多的是繼承了東方式的保民智慧——西方的領主居住在城堡裡,平民或者農奴很貧窮,盜賊或者強盜都不會去光顧。
這裡的城牆最高處也就四到五米高,底部是用石頭砌成,上半部是用青紅相間的磚砌成的,厚度大概不足四米,老羅猜測城牆裡面或者會有藏兵洞之類的地方,但是大半部分應該是填充的黃土,城牆上有幾面巨大的唐字旗幟,說明這裡還是在延續東方的文化。
城內就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築了,到處都是低矮的房子,說是低矮,不過是從老羅的眼光來看。這裡城鎮建設比老羅後世在江南看到的水鄉還不如,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石塊砌成的,屋頂用的是茅草或者樹葉加粘土,只有寥寥幾座房屋使用了磚瓦,城裡的道路除了主幹道用了石頭和砂土,其他的地方都只是壓實的土地,路旁還可以看到很多沒有融化的積雪。
老羅沒有見到用來排除汙水的明渠之類,正要詢問李姌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一陣刺鼻的惡臭,順著方位去看的時候才發現是用來處理汙物的髒水車。
李姌皺著鼻子惡聲惡氣的訴苦,“該死的衛家人,都說了安排他們每天早上處理這個東西,偏總是懶惰得每到下午才……”
“看來營地內的管理沒到位啊,四娘,為什麼這裡不修築排水暗渠呢?”老羅至少在開羅沒見過這種場面,君士坦丁堡也同樣沒有,只在歷史資料中知道明清時候有這樣的城市工具。
“暗渠?”李姌知道這個東西,作為工匠營的後代,怎麼可能不懂得一點城市建設的事物呢,“還不是上面的人心不和,家裡老祖說服不了裴家和衛家的幾個老家夥,阿爺說當初遷徙到這裡的時候,本想認真建築一座城市,但是裴家和衛家的那些人覺得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就把事情遲遲的拖延下來了,如果不是我家老祖強硬要求建築了城牆,恐怕族人早被強盜搶光了。”
李姌的牢騷讓老羅對這個群體的上層大致有了些瞭解,就是這是個沒有效率同時人心不齊的隊伍,李家和張家或許代表了積極的一面,但是裴家和衛家就是貪婪和保守的另一面了,而且這些人還很短視。見小利而忘大義,這種人基本就是一個隊伍中的不穩定份子,小隊伍來看無關緊要,但是擴大到一個數萬人的團體,就是必須要解決的隱患。
盡管李姌的話語只能作為參考,但是老羅知道這個小女人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也就是說她的話會基本客觀,那麼在短時間內消除或者排擠出裴姓和衛姓這兩家的影響就是必須要做的了。
當然,這些訊息其實算不上多麼重要,完全可以透過阿爾克那些家夥探聽到,早些時候在君士坦丁堡的時候,老羅就聽過李姌大致的介紹,而且他對這些也早就有所預料。之所以想要逛一下這個唐人小鎮,老羅主要的目的還是想了解一下這裡的人的生活狀態,關於將來如何融入這個時代的民族體系,他需要找準一個切入點,同時也是對這些人有一個最直接的印象。
作為一個軍人,好吧,作為一個曾經的職業軍人,再加上老羅現在需要扮演的帶頭人角色,這是他需要仔細考慮好的。
城鎮內主要的街道有三條,最重要是一條縱穿南北城門的,路面大概有十一二米的寬度,可以並行四輛單馬的簡易馬車,如果不考慮路兩邊店面的招牌幌子之類的影響的話。在老羅看來,這也就是後世一個小城市步行街的寬度,當然遠沒有後世的華麗堂皇,嗯,和後世歐洲的古老鄉鎮小路差不多,卻又沒有那麼曲折。
整個小城的街道明顯可以看出原本的規劃,可惜同樣可以清晰看出後期規劃執行的不嚴謹,按照後世的話來說,非法佔地嚴重影響了街道的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