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去路上免不了遭遇葛邏祿人,你的族人情況我會留心的,去吧。”
“是,謝謝主人。”這次哥舒烈沒有行跪禮,只是按照突厥人的習慣,右手捶胸行了一個鞠躬禮。
“主人,這個哥舒烈太窩囊了,不像個男人。”奧爾基始終跟隨在老羅身邊,學習漢語也是最勤快的,很多事情老羅也不避諱他,自然全都聽到了。
“人的生存環境不同罷了,他不是戰士,只是一個鐵匠,草原的生存其實比你們那裡更加殘酷,也不能強求每個人都有一顆戰士的心。”老羅這個話是說給奧爾基的,同時也是說給自己的,不過他確實有些失望,本以為可以找到一個戰士的。其實如果哥舒烈可以成為戰士,或許這時候不是被葛邏祿人殺死了就是很受葛邏祿人拉攏,老羅也就見不到哥舒烈這個人了。
“大概是吧。”奧爾基是保加利亞人,祖上大概是色雷斯人出身,一個全是山地戰士的部族其實真的不太瞭解草原生活的。
“老闆說的沒錯,即使在我的家鄉,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成為海盜戰士的。”說話的是斯坦,這個家夥在看到哥舒烈離開後就走了過來。海盜在這個時代的西方並不是一個貶義詞,而是敢於與大海搏鬥的勇士。
“嗯,斯坦說的沒錯,”老羅對斯坦的看法並沒有什麼異議,這個時期的海盜和後世有很大的不同,前者不過多數是迫於生存,後者則多數是因為貪婪還有不能說的政治原因。想到這個,他也就看開了草原上的盜匪,“其實草原上的盜匪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吧,平時他們也許就是普通的牧民。”
“在我的家鄉那裡還有色雷斯人就有很大的不同了,不能成為戰士的男人是會被所有人鄙視的,包括那個人的父親兄弟都會看不起他。”奧爾基一臉平靜的說道。
“那應該是從亞歷山大大帝時候開始的吧?”老羅對這種全民皆兵的習俗不是很瞭解,隨口問道。
“聽老人們講,應該是比那還早,有傳說諸神還在與人類同時生活的時候,就有了這個習俗,馬其頓人其實是繼承得最好的。”奧爾基一邊回憶一邊說著,他的棕色頭發還有稜角分明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堅毅。
“我們哥特人也同樣重視戰士的數量和素質,只是可惜擋不住羅馬人的陰謀詭計。”阿爾克的自稱從來都是哥特人,哥特人其實是後世所說的日耳曼人分支,西哥特人最早定居在黑海北岸,也就是後世差不多烏克蘭和摩爾多瓦地區,後來被匈奴人驅趕到了羅馬境內巴爾幹半島,之後在羅馬人的壓迫下起義,並攻克了羅馬城,接下來以圖盧茲為中心建立了一個西哥特王國,阿爾克實際就是來自這個已經滅亡的王國。
“可是光有強大的戰士也是不足以立國的,否則羅馬也不可能成為最強大的帝國。”老羅看著眾人都快把戰士捧得至高無上了,忍不住潑起了冷水,讓他們清醒一下腦子,“只有戰士那就只有掠奪或者強取,沒有創造力的部族才是難以長久生存下去的。”
“是,老闆。所以羅馬人才會成為最強大的,因為他們有無數的工匠,有無數的學者。”斯坦這個北歐海盜反而比別人反應得快,老羅不曾問過斯坦曾經的故事,但是覺得這個大塊頭肯定有不平凡的過往。
“沒錯,假如有一天羅馬的工匠不再工作,羅馬的學者不再做研究,戰士們不再努力訓練,也就是羅馬滅亡的時候。”老羅接著總結道,“所有的國家如同森林裡的猛獸,假使有一天沒有了牙齒和爪牙,那就是被別的猛獸咬死吞吃的結果。”
“喔,老闆,你是哲學家嗎?”阿爾克的“哲學家”這個詞彙發音特別重。
“不,我不是,我只是一個戰士。”老羅一本正經的陳述。
換來的卻是眾人擺明瞭“我不信你,又推脫”的眼神,其實他這樣的話也說過很多次,卻從沒有人相信過,因為他展示了太多與眾不同的地方。
這個時代的戰士大多喜歡顯示肌肉的力量,喜歡喝酒,喜歡吹牛……很少像老羅一樣總是經常思考著什麼,或者經常和人探討什麼,對於斯坦還有阿爾克等人來說,那是將軍要做的事情,或者學者們才會關注的東西。
殊不知,真實有時候往往就隱藏在話語中,只不過沒有人能分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