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啞乾燥的喉嚨裡,似是有萬千只螞蟻,癢得她鑽心撓肺,拼盡全力,卻只能說出兩個字:
“水,喝水。”
白夜山見狀,立刻遞過來一個玻璃杯,插好吸管,將管口對準胡落落的嘴邊,眼神中滿是心疼。
“落落,小心燙。”
胡落落吃力地張開嘴,卻也只是起嚥下了一小口水而已。
“我……傷到哪裡了?”
“腦袋嗎?”
胡落落用盡力氣抬手指了指頭頂。
白夜山見狀,面露難色地點了點頭。
“是,頂骨被去了大半,醫生說你躺了兩個月還能醒過來,已是萬幸。”
胡落落不由得蹙眉,覺得頭頂的疼痛愈發厲害。
“等你再稍好些,醫生說就可以做人造頭骨的手術了,到時候……”
“有什麼意義嗎?”
胡落落的聲音,嘶啞得可怕,冷不丁地打斷了白夜山。
“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生活起來還能夠像從前一樣嗎?”
“落落,話不能這樣說,人啊,總要向前看。”
胡落落輕哼了一聲,垂下眼皮,緩緩地將頭轉過去,聲音低得微不可聞:
“向前看是嗎?”
“除了輪椅上那個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婆,我還能往哪兒看,本來你照顧她就已經夠辛苦的了,去了一個頭骨,我在這床上一躺就是兩個月,白夜山,你難道不覺得我就是最大的累贅嗎?”
白夜山聽見胡落落這一通的傾訴,卻只是心疼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十分溫柔地說道: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累贅。”
白夜山低下頭,看著胡落落的眼睛,格外認真。
“即使是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胡落落輕笑著,微微眨了眨眼睛: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你只是一個朋友罷了。”
白夜山起身正要給胡落落掖好被子的手,突然在空中停滯,愣愣地看著胡落落。
而胡落落卻輕輕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胡落落沒想到,拼命想回到現實世界的她,眼前的景象,卻是這樣的。
她現在只要閉上眼睛,腦海裡的景象,就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