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悠悠,車輪滾滾。去時快馬加鞭,回時拖著百萬糧草行動不便,回程時間加長不少。快半個月了葉挽一行人才慢吞吞地接近了玉巖關的方向,大約還需一日路程。
帶著這麼多糧草必須全神貫注,半個月來他們盡量避開了人群擁堵的城鎮,繞道一些窮鄉僻壤的小鎮,以防人多口雜,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康王來搗亂。半個月的路程行的苦不堪言,吃著幹硬的難以下嚥的餅子和少的可憐的水源,每日瞌睡的時間也約莫只有兩三個時辰,更別提在這炎炎夏日尋地方洗漱了。
好在都是鎮西軍的精銳,比這更苦更難熬的情形也體驗過,倒是沒有半個人叫苦叫累。甄玉和段弘楊也已經是受訓半年以上的老兵,更是自覺地在其中起著帶頭作用。倆公子哥都已經有了十足十的軍人派頭,哪還輪的上別人說什麼?
只是著五百人一個個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這種天氣之下半個月不洗澡,每個人身上都髒汙的不成樣子。
汗臭混合著休息時脫下鞋子的腳臭味,十分的難以言喻。
就連葉挽也快忍受不住自己身上隱隱傳來的那股餿味,像放了幾天的隔夜飯。
小灰被幹旱的天氣燥的不行,難耐地甩著頭,被風沙黏膩結塊的鬃毛連甩都甩不起來。它不由煩躁地打了幾記響鼻,回過頭用濕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葉挽,好像在控訴葉挽半個月了都不給自己洗洗澡刷刷毛。
葉挽撫了扶小灰的脖子,斜睨了一眼身邊仍然幹淨清爽的某人。
她就奇了怪了,同樣是在這北邊幹旱之地苦行的人,連她都髒的不像話了,怎麼花無漸這個妖孽還跟初次見面時那樣,一襲紅衣蹁躚飄揚,連散亂的黑發都半點沒有趕了半個月路的模樣,纖塵不染。
要不是這些日子都吃住在一起,葉挽都要以為花無漸是不是瞞著他們偷偷地跑去鎮子上洗澡了?
看著他一次又一次渾身蘊滿內裡將沙塵震開的模樣,葉挽突然悟了。不是人家偷偷摸摸洗澡了,是人家天生自帶作弊利器。武功高就是好,連形象都能比一般人更加完美幾分,難怪他大冬天也只穿一件單薄的紅衣了,跟褚洄那種人是一樣一樣的。
正想著,隨行在暗處的朱桓突然現身,扔給葉挽一張信箋道:“關中已派人前來接應。”說罷冷冷地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地投來目光的花無漸,一個閃身又回了暗處。引起了不少鎮西軍兄弟們的騷動。
自從那日火場上朱桓露過一手,他們就對這個傳說中大將軍身邊的暗衛大哥充滿了好奇。
那身手,那身材,那氣質,簡直就跟赤羽大哥一樣是他們心中的偶像。至於葉哥……葉哥到底矮了一點,身無二兩肉的,他們要學習的是那位暗衛大哥那樣矯健強壯的型別啊。
花無漸笑眯眯地接受了朱桓的冷眼。
這個小暗衛,自從他出現以來有事沒事就喜歡盯著他看,是他長得太美了還是怎麼的?
葉挽沒有理會身後各種蠢蛋的心思,信上筆走遊龍鐵畫銀鈎地寫了幾個大字“接應,小心”。字跡跟那張被葉挽偷偷藏起來的羊皮地圖一模一樣,不願意多寫一個字的樣子像極了那位冷麵煞神大爺。葉挽頭疼地將信箋隨意夾在腰間,簡潔幹練是褚洄的作風,不生氣不生氣。
曜靈刺目,葉挽以手輕遮眉眼,望了望遠處。連綿起伏的大昌平嶺已經能隱隱約約看見影子,昭示著路程的接近。也不知這大半個月來玉巖關的戰事如何了。
“怎麼,擔心你的小情人?”花無漸提馬跟上,落在葉挽身邊不懷好意地問道。
葉挽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那家夥有什麼好的,這麼窮,又沒錢。”花無漸見她不語,不滿地哼唧了兩聲。“不如跟著我怎麼樣?”
“花公子,我是個男人。”葉挽沒好氣道。
“我知道啊,男人怎麼了,我不介意,反正我也不準備要孩子。到時候把花家扔給花瀅,咱們遊山玩水去?”花無漸的狐貍眼眯起,笑成了一條縫。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覺得沒安什麼好心思。
葉挽被氣樂了,道:“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褚洄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有什麼好介意的?還這麼吃辛吃苦的為他賣命,他為你做過什麼沒有?跟著我,你想要什麼我就幫你弄什麼,怎麼樣?”花無漸繼續誘惑道,“你就算想要一座城,我也買下來送給你。”他擲千金換一笑的模樣像極了那些博美人開心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