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挑起眉看向長贏帝,就差沒有抄起胳膊問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了。
其實心中存疑的也不止是旁邊那些看好戲的百官,要說戰功吧褚將軍領軍大戰,大勝定國侯謝遠,保護陌州百姓,捉拿莫文淵,大破武州,隨便哪一條拎出來都是可以一封再封的功績。
偏偏長贏帝就好像是忘了嘲風將軍一樣,絲毫沒有想要獎勵他的意思一樣,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堂上與褚將軍大眼瞪小眼,用眼神交流著什麼。
怎麼說也算是父子兩人,怎的脾性這麼怪異?
眾大臣面面相覷,就差沒有說求求你們兩個好好說話,不要再嚇唬我們這些脆弱的心了。
他們忍不住想要懷疑,莫非長贏帝真的是因為忌憚褚將軍的身份所以不想要再封褚將軍,讓他原本就至高無上的尊位再提升一步不成?
只有褚洄才知道長贏帝現在是想要用什麼來逼迫自己,他目光淡淡地抬起,微微眯起了眼。
“有本事你就不要給我聖旨,沒有聖旨我照樣能娶挽挽過門。”褚洄用內力像長贏帝傳聲,面上表情不顯,還是那張能冷死人的臉。
“呵,你以為朕為什麼要封她為巾幗將軍?將軍逼婚將軍,你試試看啊。”長贏帝涼薄的掀起嘴角,無情的嘲諷著褚洄。沒錯,他原本是不想將葉挽提到眼下這個將階的,頂多封她個二品的將軍做做以表示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感謝。但是昨日在他的寢宮裡……這臭小子說什麼來著?說不願意接他的位子,不想做太子,也不想做皇帝,他很嫌棄。
氣的長贏帝連夜就改了聖旨,將葉挽提到了現在這個能和褚洄平起平坐的分位上。這種高階官位的文武官員一般都是需要聖上賜婚的,他有本事就當著全天下的面逼婚試試,看看他壓不死褚洄,天下百姓能不能壓死褚洄。
誰知道褚洄冷笑了一聲,繼續默不作聲的傳音道:“試試就試試,難道我還怕別人戳脊梁骨不成?義父自己一生無妻,難道想要我跟你學習做一條老光棍不成。”
要不是現在是在大殿上,當著文武百官還有諸位各國使節的面,長贏帝覺得自己當下就能跟他打上兩百個回合,教教這個臭小子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他氣的笑的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眯起眼繼續用內力與褚洄對話。
在眾人的眼裡就是嘲風將軍不服氣的瞪著長贏帝,長贏帝臉色不好看的回瞪回去,兩人誰也沒有開口,好像在玩大眼瞪小眼,看看誰睜眼睛的時間長一些。不過這也僅僅是在他們的眼裡是這樣罷了。
只有熟悉這兩人的一眾鎮西軍官員才知道,他們或許是在說什麼不得了的對話,為了不讓他們聽見特地用內功傳聲而已。
長贏帝不開口,大殿上誰都沒有那個膽子率先打破這安靜又詭異的氣氛。就連西秦和北漢的使臣也面面相覷,猶豫著要不要把祝賀長贏帝登基的禮物拿出來。
兩人互瞪了良久,長贏帝才頹敗的舒了一口氣,傳道褚洄心中的聲音顯得有些失落:“洄兒,繼承帝位對你來說這麼難嗎?朕可以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你,可以不生子,只以為你是朕一手帶大的義子,與親子無異。這一點你是知道的。”他從來都不在乎別人是怎麼看待他和褚洄的關系的,即便褚洄是元楨的兒子又怎麼樣?他同樣是宓兒之子,且由他一手帶大,褚洄的秉性脾氣他都瞭解的通透,深知褚洄絕對不會做出什麼令他失望的事情來的。
可是現在他好像是要失望了。
洄兒根本不想要繼承帝位,不想要他奪來的一切。
“你不願,那朕這一切還能給誰去?”長贏帝問道。
“你還年輕,再生一個兒子好了。”褚洄面無表情的回應,“我保證我會輔佐他成人再離開。”
“……”這個不孝子!長贏帝氣的頭疼,真的很想不顧形象的跳下去打他一頓。他對洄兒的娘親忠心若此,其他任何女人都難以再入他的眼,談何再生一個兒子?“算朕求你了,行不行?”
褚洄心頭微動,目光閃了一下。他敬重義父,愛戴義父,卻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從嘴裡說出“求”這個字來。即便是三十年前被貶至隴西,他都沒有對昭陽帝說出半個“求”字。
他喉頭微動,想了想說道:“哪有第一天登基就想著處理後事的?您就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長贏帝不好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好了。”
“你以為以元楨的脾性會讓我在這位子上多坐幾天?”長贏帝冷笑了一聲,“之前沒有動靜也不過是想看著我將曾後拉下來,令其自食苦果罷了。他比任何人都要記仇,比任何人都要心狠,否則也不會從一個質子的身份爬到如今執掌西秦的位子上去。不出一年……不,半年吧,”長贏帝嘆了口氣,“他必將摩拳擦掌的準備與我決一死戰。”
褚洄早就將元楨中毒的事情告訴長贏帝,心中深知長贏帝說的沒錯。若是換做從前或許元楨還不會這麼快動手,但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身死,必定會加快向長贏帝動手的時機。
長贏帝做好的準備沒有錯,他說的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