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從兵力武力上,還是從豫王殿下的血脈之上,都找不出半點所謂“名不正言不順”的瑕疵。
八月初八,是由欽天監官員親自推演算過的好日子。這日從大早上起,就要經過一系列焚天祭祖的儀式,來應證他蕭天鳴乃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的象徵。
葉挽身為五品監察都尉,自然是要跟著一起從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開始就全程站在百官當中跟這兒一起進行這些流程的。
泰華宮為整個大燕內宮中正北朝南的正宮,是為文武百官每日早朝的必須之所。原本已然因為廢太後放的那場大火令之化為了一灘焦黑,但在楚弘將軍的親自監督之下,言辭勒令匠人們加緊趕工,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將泰華宮重新督造完畢,煥然一新。
在卯時一刻,迎來了夏季的第一縷陽光之時,豫王親上皇廟在其中祭祖朝天。經過禮部和欽天監所準備妥當的一系列應當一一經過的行動之後,終於在文武百官的期待之中從赫赫莊嚴的泰華殿側,穿上由專人內侍量身定做的朱墨龍袍,上繡九爪金龍,一步一步的朝著那令天下擁有勃勃野心之輩趨之若鶩的黃金所打造的皇位上邁步而去。
偌大的殿中不僅僅是文武百官,還有各國使節,面上神色各異。
殿中滿滿當當的站了百人有餘,左手兩列是為大燕文武官員,站在武官最首的是嘲風將軍、豫王義子褚將軍,其後依次是楚弘將軍,甄將軍,段將軍等人。按照官位品階,葉挽排在這些鎮西軍老將們的身後,按著年齡已經屬於是“青年才俊”的行列。
沒有一個人因為她是女子的身份就有所輕視,殿上所有人都深知,葉挽此人非但是手段了得戰功赫赫的武將,同樣還是為首那位褚將軍的心頭寶。眼下人人都上趕著要拍褚將軍馬屁之際,沒有一個人會不識相的沖出來說葉挽身為女子不應當出現在這裡,而是應該回自己家中去後宅老老實實的待著相夫教子。
尤其是在朝中最有發言權的曾國公一家都在短短半月之間被消滅瓦解,朝中官員勢弱,根本沒有人能與之相抗衡。她相的乃未來天子,教的乃未來太子,誰敢說半個不字?
尤其是那身著威武非凡漆黑冷硬的鎧甲將服的褚將軍,用那冰涼的眼神隨意一掃,就足以令所有文官為之膽寒,不敢在關鍵的時候作什麼妖來了。
文官一列為首的是廢帝蕭萬疆,他雖是廢帝,但畢竟是先皇血脈,本身無罪。身為皇子,自是有在這其中躋身而立的資格。他臉上的表情並不怎麼好看,雖是酸澀,但卻恪守本分的沒有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麼相左的意見。
蕭萬疆低垂著頭,總覺得身邊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帶著火辣辣的意味不明的意思。做了七年天子,還是第一次站在朝臣的角度看著頂上的皇位,實在是令人覺得有些唏噓。
原本站在首位的應當是齊王蕭天慕,可不知怎麼的,齊王殿下好像是從燕京中消失了蹤跡一般,連這般重要的場面都沒有出現,令得所有人心中疑惑。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前幾日隨著北漢使節共同進京的齊王世子,不過他無官無職,並不能進入燕宮,是以想要打探訊息也無從得知。
右邊兩列則是各國使節的位置,西秦與北漢各佔據一列,其餘邊境小國包括南疆都只能站在兩國之後。
元炯立於西秦隊伍的首位,今日十分給面子的穿著正裝,嘴角噙笑。那把不太著調的摺扇也給收了起來,輕戳在腰間。他眉目平淡的輕掃過眾人,在落到位置靠後的葉挽身上時不由發出了一陣意味不明的輕笑之聲。
女子上朝,尤其是這女子還算是自己仇人之女,豫王殿下也可以說的上是相當大度了。
北漢使節行列就是葉挽那日見到的狄娜公主與那木亞,還有不知名的官員幾人。狄娜不似一年半之前見到的那般張揚明媚了,她的笑意有所收斂,警惕的從豫王和百官各人的臉上掃過。大燕從前是曾後掌權時已經很難對付,現在換做了豫王為帝,只會比以前更難對付而已!
“吉時到——”禮官唱了一句。
脫去了武將盔甲的豫王換上一襲端莊嚴肅的龍袍,原本就英俊內斂的面容在龍袍的襯託之下顯得更加威武不凡。殺伐果斷的將氣並沒有因為這般就顯得軟和慈善,反而更加為那身龍袍增添了不少難以言喻不容人侵略的威嚴赫赫。
他蕭天鳴,為臣為子四十餘載,終於在這正值壯年之際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他一步一步朝著那明晃晃的龍椅走去,每一步都沉穩有力,給人以逼仄緊張的嚴肅心情。
禮官唱著冗長的大燕歷年以來登基之詞,緩緩的將屬於曾後和瑞嘉帝的時代給拉了過去,在眾人面前緩緩展開屬於蕭天鳴的新時代。
蕭萬疆看著那龍椅閃著刺眼的光芒,驀地流下淚來。
就在豫王即將步坐入龍椅的一瞬間,文官行列中突有一人沖了出來,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