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有些騷動,比起葉姑娘和火榮郡主來,顯然這兩位將軍的強強對決更加的引人矚目。不為其他,就光光為在他們倆身上下的注,就促使著這些人一定要多加的關注。
就算不為銀子……除了在戰場上,還有什麼時候能看到兩國的兩位將軍的比試麼?
褚洄沒有跟元煜客氣,率先站到了那條葉挽將將站過的線外,木弓在他的手裡彷彿完全沒有份量一樣,被那漂亮的手指提起,搭上了一支箭。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只聽“嗖”的一聲,那木箭就在頃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入第三隻箭靶的靶心中。靶子雖是草編,可後面是實打實的木頭,那箭矢卻像是沒入棉花中一樣,半支箭都深深的紮到了靶子裡面,入木三分。
圍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誰都沒有看到褚洄出手,誰都沒有看清那箭的軌跡,大概也就只有烈王和元秋等人能看得清了。
元煜第一個反應過來,怒氣沖沖的想要過去揪褚洄的衣領子。褚洄退了半步,輕描淡寫的避開他的手,眼神冷淡的看著他,彷彿在問你想要幹嘛?
元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動作的不合適,他定了定神,抄起胳膊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嗎?”褚洄明明有射中第四個靶子的實力,為什麼第一箭要射第三個靶子?穩中求安?可是他第一局棄賽,已經沒有分數,為什麼還不乘勝追擊在將三個四分拿下?
他的疑惑同樣也是所有人的疑惑,都不明白為什麼褚洄要射第三隻靶子,就連葉挽都能射中第四個。除了葉挽,她現在明白過來剛剛褚洄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不由悶笑出聲。早知道他這麼認真,她剛剛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將第一箭射中的。
褚洄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元煜一眼,緩緩道:“跟你沒關系。”
他說的是實話,確實跟元煜沒關系,可是聽在元煜耳朵裡似乎就認定了褚洄看不起自己。他難堪的別過臉,帶著怒意站在褚洄讓出的地方,用木箭搭上弓,屏息凝神的朝著第四個靶子射了出去。
元煜心中煩躁,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麼了,就連第一項賽馬比賽中那揚起的一把石灰也並非是他的本意……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拙劣又卑鄙了,就連這樣的方法都想得出來。不說褚洄和葉挽,其後還有自己的親生妹妹元燦,若是她躲閃不及,被石灰灼傷了眼睛,他是否會悔恨終生呢?
可是越這麼想他就越覺得自己痛苦,本來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就算他當初與元炯二子相爭,也沒有過這般煩躁的情緒。因為他知道,元炯雖是機靈富有計謀,可他到底不過是個廢物,烈王怎可由一個廢人來做?
褚洄不一樣,褚洄武功極高,還擅兵謀打仗,看樣子心機也不淺,並不是一個蠢貨。這樣子的人,怎麼會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大哥,與自己相爭烈王世子的位子。他自負一世,卻隱隱覺得擔憂又不甘心,他比不過。
所以他變了,想要用盡一切手段向父王證明,他才是烈王府最優秀的那個兒子。
可是……可是好像一切並不能按照他的劇本來走。
元煜氣極,倏地鬆手放出了一箭,帶著他無邊的怨氣和憤怒,正中第四隻靶子的靶心。
“好!”觀眾席紛紛有人拍手稱好,大多都是下了注押在元煜身上的人,看到元煜第一箭就旗開得勝的中了,不禁覺得開心異常。不管怎麼說元煜都是他們西秦的人,是西秦的未來,沒道理撇開元煜為敵國人加油的道理不是?就算那個“敵國人”是他們烈王殿下的兒子。
元煜沒有元燦那般幼稚,每射一箭就要挑釁葉挽兩句,他心中仍在猶疑不定,不知道為什麼褚洄第一箭要射第三隻靶子。他看著褚洄從內監手中接過羽箭,方向微微抬高,心中反而略鬆了一口氣。
果然他第二箭就是瞄準第四個靶子去的了。要是仍然瞄準第三個,元煜幾乎都要以為褚洄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了。
葉挽站在離褚洄不遠的邊上,看著那頎長的身姿漫不經心的提起一支箭。這種程度好像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壓力一樣,他整個人就像是世間的中心,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和熱。
那身葉挽挑選的紫衣,掩蓋了他平時的生冷和肆虐,多了幾分逼人的貴氣和恣意。
木弓在他手下輕飄飄的被拉至滿弓,它的重量甚至不敵耀月的十分之一,在那幾根修長的手指之間像是個彎了腰背的老公公,幾欲斷裂的發出難以承受的聲響。
元煜的眉頭狠狠跳了跳,目光緊緊盯著那支離弦而去的箭矢,看著它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在半空中穿梭而過,狠狠地射向了他先前射出的那支弓箭。
那沒入靶心的箭矢像是預感到什麼一樣,在呼嘯的妖風中抖了三抖,隨即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被分成了兩半。
誰都沒有看清靶子附近發生了什麼,包括一直緊盯著箭矢的元煜。
他剛剛射出的那支箭矢,被褚洄後來居上的箭矢,從尾部起劈開,直接洞穿了到了腦門心,併入紮在了靶子的中心。
不過說來也是,棗子大小的厚靶子,除非褚洄像剛剛葉挽一樣將箭頭挨著箭頭的射進靶心,必定會碰到其他的箭矢的。
褚洄懶得學葉挽的樣子,遂直接一箭將元煜的箭矢給劈成了兩半。
葉挽高揚起眉,這是她曾經在斥候營中羞辱甄玉用的招式,就這麼被褚洄現學現賣地給抄了去,她可是要收教學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