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晴回到司馬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疏影橫斜,天氣也沒有中午那般炎熱,快接近立秋的夜晚透著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涼意。
門房剛吃過晚飯,打著呵欠守在門口,盼望著快到交班的時辰好回家睡覺去。只聽見兩輪馬車“嘎吱嘎吱”的幽幽停在門口,從馬車上下來一個頭戴面蒙巾紗的女子。
從身邊那眼熟的小丫鬟門房才認出來,這是府裡的大小姐回來了。他連忙溫聲哂笑道:“大小姐回來了呀,小的這就去通知老爺夫人!”
司馬晴隨意點了點頭,眼含著些許歡喜的意味,在丫鬟的攙扶下款步向後院走去。她晚飯過後就取下了頭上戴著的帷帽,反正回司馬府也用不著遮遮掩掩的避人耳目。
自從司馬晴嫁進烈王府,司馬宥和司馬夫人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看見女兒了,眼見著女兒突然在這個時候回來,司馬夫人簡直是高興壞了。
剛吃過晚飯,本來在後院散步消食,聽說女兒回來了,司馬夫人連忙從裡面迎了出來。“晴兒!我的晴兒!”司馬晴從來沒有與她分別過這麼長的時間,女兒出嫁又沒有回門,實在是急壞了司馬夫人。
司馬晴一聽到娘親的聲音,多日來的委屈終於忍不住爆發成鋪天蓋地的眼淚從眼眶中湧了出來,瞬間就將蒙面的紗巾浸了個透濕。她嚎啕大哭著撲進司馬夫人的懷裡,不停地喊道:“娘親,晴兒好想你呀娘親——”
“傻孩子,哭什麼。”司馬夫人被她情緒所感染,也跟著嗚嚥了兩聲,將司馬晴攙扶穩,看到後面跟著的小丫鬟也忍不住跟著抹眼淚,不由覺得一陣一陣的心疼。到底是她的心頭肉、骨中血,早知如此她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同意老爺的話,將女兒嫁進烈王府去呀。
瞧瞧女兒現在的模樣,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行了不要在外頭哭,你看看,下人們都看著你嘲笑你呢。”司馬夫人替她抹了抹眼淚,將司馬晴攙扶著朝著屋裡走去,一邊唸叨著:“你爹爹在書房裡呢,娘這就叫人去喊他。我的乖乖,你是不是瘦了呀?”
天好地好都不如娘親的身邊好,司馬晴總算是明白了這個理。她抽噎著跟著司馬夫人一起去了她房中坐著,娘親問東問西的詢問她在烈王府裡的情況。
司馬宥不多時就帶著司馬孝一起趕到了這兒。司馬宥這人雖重名利,可司馬晴再怎麼樣也是他捧在手心裡二十多年長大的女兒,一連好些日子都沒有瞧見人,甚至前兩天在烈王府的時候都沒有看見自己的女兒,還是讓司馬宥著實怪想念的。
“晴兒回來了啊。”司馬孝跟在司馬宥的身後,陰測測的接了一句。他現在沒了作為男人的尊嚴,又瞎了一隻眼,硬生生的將半張臉都蒙了起來,顯得十分古怪。他陰陽怪氣的說:“怎麼沒看見我妹夫?他沒跟你一起回來?”
司馬晴的哭音效卡了一下,隨即便哭的更大聲了。
司馬孝還欲再嘲諷,他是因為烈王府的人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本能的討厭烈王府的人。還沒開口他後腦勺就捱了司馬宥一巴掌。
“不會說人話就閉嘴,沒看見你妹妹哭成這個樣子?定是王府裡出什麼事了。”司馬宥冷哼道。他越來越不愛慣著司馬孝,雖可憐憤恨親子的遭遇,但再怎麼說這兒子現在已經成了不能傳宗接代的廢物。要再將他供著捧著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可以說現在這個廢物兒子的價值還沒有這個女兒來的大。
司馬孝揉著後腦勺冷哼了一聲,看向司馬晴的表情越發的陰鷙古怪起來。
“晴兒,不要哭,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司馬宥耐下心來,在桌邊坐下仔細問道。
“是啊晴兒,有什麼委屈盡管跟爹孃說,爹孃會為你做主的。”司馬夫人睨了司馬宥一眼,他對女兒的耐心和愛護還是讓司馬夫人微微放下心來。
雖然這些日子司馬宥明裡暗裡的想著怎麼往小妾的房裡跑,想要靠著一把年紀再生個兒子出來,讓司馬夫人氣的頭冒青煙。但至少她與司馬宥之間的關系和利益還有一個女兒牽絆著,有女兒在烈王府撐著,一時半會兒司馬宥還不敢將她這個糟糠之妻如何。
若是葉挽在這兒,一定要嘆一句,司馬府這畸形的一家,一切都靠著一個“利”字苦苦支撐著。餘晉家竟然是被這樣的人家給滅了個透徹,實在是令人唏噓。
有爹孃說著做主,司馬晴忽上忽下的心總算是歡快的蹦跳了起來。她止住大哭的聲響,抽噎著將自己的面紗摘了下來,露出一張還殘留著細碎痕跡的臉。
盡管中午時候已經在醫館治療,消了腫,但是不難看出其上還殘留著被人暴打的痕跡。
“晴兒!你這是?”司馬夫人大驚,捧著司馬晴的臉左右仔細端詳起來。“誰把你打成這樣?”就算是這樣都讓司馬夫人覺得心痛不已,更別提早上還是豬頭腫臉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