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雪夜,家家戶戶團圓在一處。
元炯走了之後,尷尬的氣氛也在酒過三巡之後漸漸平緩下來。
葉挽不敢飲酒,只就著茶杯隨意喝了幾口茶,大多數時候都在吃碗裡逐漸堆高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褚洄也不知是怎麼了,悶不做聲的一個勁的給她夾菜,一副怕她吃不飽餓肚子的模樣。
“娘子,怎麼了?”眾人不尷不尬的閑聊之際,葉文淞突然察覺到身邊榮氏有些難看的臉色,關切問道。
葉挽循聲望去,見榮氏正一臉菜色,素手捂唇,眼底有盈盈水光閃動。
雖沒有過切身的體驗,但葉挽也知道這是害喜孕吐之相。
蘇氏笑道:“哎呀,當初我懷溪兒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聞見一丁點兒油腥味就難受的不行,大哥大嫂真是好福氣,看來文淞這是要給你們添個孫兒啦!”
“不管是孫兒還是孫女,都是葉家的長孫,我都喜歡。”葉驥微微點頭,嘴角掛著欣慰的笑意。他關心地問榮氏:“怎麼樣,要不要叫淞兒陪你去廂房休息片刻?”
葉文淞當即點頭道:“好,好,我這就扶娘子去休息會兒。”他愣頭愣腦的就要攙扶著榮氏離開。
王氏眼珠一轉,搶先一步站起來推開兒子的手,搭到了榮氏肩頭,皺眉說道:“大過年的,你就坐在這裡陪你父親和二叔嘮嘮嗑。女子的事情你懂什麼呀,娘帶她去後院休息就行了。不過是害個喜,吐掉了喝點水也就沒事了。娘生你弟弟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殷勤的陪上陪下呢?”她橫眉瞪了一眼葉文淞,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葉文濤無辜的喊道:“扯我幹什麼?我可什麼都不知道,我那時候還在您肚子裡呢。”
“可是……”葉文淞不放心的看著王氏攙扶起榮氏,連忙上前跟了幾步。
看他這副緊張的手足無措的模樣,葉挽倒是覺得有些樂不可支。葉文淞看起來跟榮氏感情相當的好,夫妻甚是和睦,連分別這小小會兒都覺得不行。
褚洄只覺得身邊的小狐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和諧的溫暖氣息,不由勾唇笑道:“挽挽考慮考慮我剛剛的提議?”
什麼提議?種一個的提議?葉挽眉角狠狠抽了抽,桌下的腳往旁邊一橫,踹了褚洄一腳:“我不要,我對孩子有心理陰影,你是禽獸嗎你?”
她炸了毛的樣子惹得褚洄不由發出一陣愉悅的悶笑之聲。
兩人的動作極小,都是習武之人,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榮氏掩唇低聲安慰道:“夫君,無礙的。還有丫鬟在呢,娘生過兩個孩子了有經驗,我聽孃的就好了。”她的話彷彿有魔力一般,那雙翦水的秋眸只不過盈盈一掃,就頓時安撫住了毛手毛腳的葉文淞,令他放下心來。
兩人相攜款款離去,葉文淞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在桌邊坐了下來。
蘇氏笑著打趣兒道:“要不怎麼說是新婚燕爾呢,瞧瞧這不過成婚大半年的功夫,淞哥兒和他媳婦感情還是這麼好。哎呀,真是羨煞我了,什麼時候溪兒也能給我娶個像子期這般溫柔聽話又大方懂事的媳婦兒回來呀。”
“二弟妹喜事也將近了吧?”葉驥道,“過了年的春闈,若是溪哥兒能位列前三,屆時再娶一房妻室,豈不是雙喜臨門?”
“大哥說笑了,能進二甲都是偷笑了,哪敢肖想前三呀。”葉馳瞪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葉文溪,不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葉文溪雖是在鄉試中中了舉,但到底還年輕。眼看著春闈將近,他的壓力是越來越大,成日成夜的學習之餘,不斷的失眠掉發,瞧著現在的模樣,跟從前那個風流倜儻的葉家二公子能掛的上半點邊嗎?
他精神狀態不好,學習的效率自然也差,眼底的烏眼圈都快蔓延到整張臉了,大過年的看上去喪氣的不行。
葉挽瞧著也只能揚揚眉,祝葉文溪一句好運了。
葉驥搖頭一本正經道:“話不是這麼說,學無止境,溪哥兒年紀還小,就算此次落選,有的是機會來下一次。你們還是放寬了心,不要太把這個放在心上了,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溪哥兒。”
“是啊,二弟年紀還小,下一次三年之後的春闈時二弟也不過才十九歲,有的是機會。”葉文淞也誠懇的說道。
葉文淞當時就是十九歲參加的春闈,不過成績不算好,擦著三甲的邊擠在了二甲的行列裡。當即就被調回了雲州在司馬大人的手下做一名小小的通事,恪守本分,如今也是因為出了卻州的事情,一名編修從翰林院調去卻州任了知州,他才有機會回京頂了原來那位編修的職位。
官不大,不過說出去也是燕京城的官,如今他也不過二十多歲,可以說是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