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裡的流言不過是喧鬧了一陣子,半個上午的功夫,便在燕京城裡止了聲息。
曾家到最後也沒有旁的什麼訊息流出,該如何還是如何,只是聽說曾國公在早朝之上,被當著數眾群臣的面狠狠的罵了一頓。倒也沒有旁的什麼罪責,只是身為親哥哥,被親妹妹當著多人的面狠狠教訓了一頓,頗讓曾如琥丟了些臉面。
責罵的理由只是因為苛待奴隸。
大燕這個並不怎麼注重人權的社會,苛責個把奴隸根本就不是事兒,應該說是家家戶戶權貴之家不成文的規定。畢竟買來的死契奴隸,再怎麼樣也已經是他們家的人了,整死整殘了外人根本就管不著。只不過曾家倒黴一些,這事情被曝光了搬到臺面上來講罷了。
曾後當著百官責罵曾如琥的另一層含義,就是傳聞曾家在別院中鎮了一座坐北朝南的玄武神像,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是謠傳。曾家所犯的錯,也不過是沒有善待奴隸以至奴隸凍死這件小事而已。
葉挽好笑的聽著段弘楊和周建討論這件事,不由莞爾。
曾後還需要靠著曾家來解決更多的麻煩,不管這件事情是真是假,曾後都不可能對曾家如何的。不過表面上是如此,背地裡曾後是如何與曾家達成共識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幾日大雪天氣夾雜著小雪,將整個燕京蓋在一片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世界裡。
飄飛的冰冷雪花並沒有減卻城中百姓心中的熱情,街上,屋門前,房頂上處處張燈結彩,為了慶祝即將到來的新年。無論是在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慶祝節日總是緩解人心中壓力的最好解決方式。
葉挽剛準備帶著甄玉四個人親自上街去採辦些東西裝飾一下冷肅剛毅的將軍府,就見一眼熟的小廝穿著厚厚的喜慶夾襖,從一輛小車上一躍而下,滿臉喜色的站在將軍府的門口,一張臉凍得紅彤彤的,看見葉挽頓時咧了開來:“四公子!”
“……招財?”葉挽想了想,從記憶中拉出這個陌生的名字。
那小廝連連的應聲正中了葉挽的猜想,笑道:“誒,四公子還記得奴才呀!”這是葉馳身邊的小廝招財,葉挽只有從前在雲州還有入京的時候見過兩次,能一下子喊出他的名字也是十分難得了。
“有事嗎?”葉挽問。
“是這樣的,今兒個是除夕,老爺……奴才是說,二老爺他吩咐小的來邀四公子回家吃年夜飯。老爺說,自從幾個月前見過四公子之後,就再也沒見四公子了,怪想念的,老太太也很想您。”招財解釋道。
今天是除夕夜,按規矩來說,就算葉富貴現在不在燕京,葉挽也是應該是需要回到葉驥的府中去吃年夜飯的。葉家已經分家,葉馳作為二叔,她是準備年後再抽空去拜訪一下,以作走親訪友之故。自從葉馳一家入了京,葉挽從沒去他們府上看過,連他們住在哪裡都不知道,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在今天來邀她去葉馳的府上吃飯呀。
她剛要提出疑問,招財立刻想知道了她要說什麼似的,說:“四公子放心吧,大老爺也是知道這件事的,而且大老爺一家今天也會去咱們老爺府上……怎麼說過年應當團圓呢,老爺和老太太是真的想你們了。就當還在雲州時,一起吃一頓年夜飯吧。”
既然葉驥一家也會去,葉挽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就算她今天硬是要回葉驥府上只怕也會碰到個空屁。她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未時左右會到。”
段弘楊在背後嘟囔道:“今天過年誒……葉哥也不留在府裡跟兄弟們一起過嗎。”
“你當是你啊,老家遠在邵州,葉哥的家人就在這裡,當然是要一起過年的了。”周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甄玉看了一眼葉挽,欲言又止。他想說的其實也一樣,不過葉府的人畢竟名義上是葉挽的家人,斷沒有不回家過年留在將軍府裡跟他們一幫大男人呆在一起的道理的。
葉挽睨了段弘楊一眼,笑道:“我不過是吃個晚飯就回來了,不會少了你們的年禮的,急什麼?”
“嘿,搞得好像段爺缺那一個壓歲包似的……”段弘楊立刻吹鬍子瞪眼的嚷嚷道。他又不是缺錢花,他只是想跟葉哥跟兄弟們一起過年嘛!他連瞪了招財好幾眼,似乎招財不來葉挽就能留在將軍府裡了一樣。“可憐段爺,過年看不見爹孃,連葉哥也要拋下我而去~”
畢竟是做了一年多的兵將,就算是段弘楊身上所帶的氣勢也不是一個小廝能承受的起的。招財縮了縮脖子,吞口口水道:“對了四公子……老爺還說,既然那個,嗯……既然嘲風將軍大人是您的……呃,同袍,不若一起帶回來過年,他們……他們長輩能、能接受的。”不過是一句短短的話,他卻說的支支吾吾,半天才縷清楚思路。
話音剛落,葉挽只覺得自己玄幻了。
段弘楊和甄玉四個也覺得有點崩潰,更別提守門的一眾聽八卦的兄弟們。
什麼叫將軍大人是葉哥的同袍?!這個同袍,是他們理解的那個同袍嗎?
什麼叫他們長輩能接受的?!接受啥,接受自家子孫是個斷袖嗎?
雖然在場除了葉挽沒有一個接觸過葉家的人,但是聽這個小廝這麼說,他們只想說葉家的長輩當真是開明無箸,他們將軍終於有名望可以扶正了!
就在眾人淚流滿面的時候,葉挽抽了抽嘴角,輕咳一聲道:“那恐怕要令二叔失望了,將軍這段時間忙,沒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