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州位於整個大燕的最西北,左擁西秦右接北漢,與雲州之間還隔著一個卻州。若非豫王蕭天鳴部下鐵血的鎮西軍中護軍在西北苦寒之地鎮守,只怕百姓早就被北漢蠻子騷擾的苦不堪言。
要不是早知道中護軍是那個人作主將統帥,葉挽還真懷疑是不是萬奪看自己不順眼特地千裡迢迢地把他們趕來這個民風彪悍的大燕邊境。
一路上幾人日行夜宿,若運氣好碰巧經過城鎮時還有一碗熱湯水喝一口熱包子吃,運氣不好就直接停在野外,就著涼水啃幹糧。越往西北去天氣越是嚴峻,淩冽的北風刮在臉上如刀子割肉一般生疼,幸好有葉富貴細心早就打點好的行裝,不然靠葉挽在雲州為了訓練自己耐凍能力穿的那身單薄的衣衫在這兒一定早就生病倒下了。
三人加一名車夫一路風餐露宿一直過了十餘日,才將將地過了卻州與羨州的交界之地,真正進入了這個即將要成為他們未來幾年棲身之處的地方。
進入羨州之後一路所見的城池樣貌就與雲州卻州風格完全不一樣了,無論是城牆屋頂還是樓坊民屋,皆是石頭所造。一眼望去稜角碩碩,滿目灰黑色,給人一種生硬鐵血的冷淡之感。各些小村莊也是石牆石瓦,看上去堅不可摧。周建和劉方隅一輩子也沒出過雲州,看到這種威武的景象不由一路發出一聲聲驚嘆。
而在鎮西軍鐵腕下,一路上也沒有不長眼的山賊馬匪想要打劫他們一行人。
依照萬奪交給葉挽的主軍所在位置的圖紙來看,羨州多山多盆地,少水少平原,鎮西軍的中護軍二十萬大軍駐紮在邊境金門關與羨州第一城洛風城之間最大的山谷內。葉挽對這種地理和環境十分擅長,幾人順著官道從洛風城旁路過,馬不停蹄地朝目標地點趕去。不多時就看到了排位嚴謹的數個崗哨和一座搭在兩山之間的巨大無比的鐵犁大牆。
“來者何人?”巡邏地守衛皺緊了眉頭攔下了馬車。
周建率先跳下馬車,後頭緊跟著劉方隅。“這位大哥,我們是雲州新軍新調來的。”周建對著那些守衛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一臉嚴肅沒有往日的不正經。他們越靠近越覺得咂舌,這座軍營彷彿鐵桶一般橫亙在邊關之後,所見的崗哨守衛皆是一臉肅容,站姿行姿挺拔威嚴,目不斜視。想到自己在新軍營守衛時那開玩笑一般的巡邏和站崗,周建不由覺得臉紅心跳。
這就是主軍!相比之下,新軍營那些家夥實在是太入不得眼了!
一般情況下每州的徵兵處一年一徵兵,操練滿一年後才會就近分配到最近的主軍之中。像葉挽他們這樣大老遠的從雲州趕過來的新兵幾乎是沒有的,更何況距離上一次隴西統一徵兵不過才三個月。
葉挽施施然地從馬車上跳下,將一封調令交到了領頭的守衛手中。
那守衛先是驚訝葉挽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瘦削少年,隨即迅速開啟調令看了一眼,自家將軍的大印清晰地印在調令上,鮮紅欲滴。他還以為是某個校尉或是前後左右將軍受託調幾個新兵蛋子進主軍,沒想到竟然是大將軍親自下的調令!他鄭重對身後人道:“你們幾個看著馬車,你們隨我去見大將軍。”後半句是對著葉挽三人說的。
幾人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這山谷巨大,想來能駐紮二十萬兵馬的也不可能小。一路走來所有士兵此時都安守在自己的崗位,對他們一行人視而不見,偶有幾個好奇的也只是面無表情地淡淡一瞥,完全不可能出現新軍營那種七嘴八舌地討論的景象。
軍容整齊,軍風肅然,這就是新軍和主軍的差距。
周建強忍著自己不像鄉巴佬一樣左顧右盼,低著頭跟在一派淡定從容的葉挽身後,瞥了瞥同樣面無表情的劉方隅,只覺得自己像傻子進城一樣,連劉方隅都沒有表現的太過震驚。
他不知道劉方隅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幾人在領頭守衛的帶領下穿過了好幾個巨大的校場和無數數不清的軍帳,這才走到最深處的一個最大的軍帳下。守衛向門口守衛的兩個侍衛抱拳道:“方才遇到幾位雲州新調來的同僚,不知大將軍可在帳中?”
那兩個侍衛竟長得一模一樣,儼然是一對雙胞胎。其中一人搖頭道:“大將軍昨晚上有事和燕將軍出去了還沒回來,不過交代過我們這兩日如果有雲州調來的小……少年,就請兩個年幼一些的直接去斥候營尋馬都尉,另一個年長一些的去章將軍麾下的巡營報道。”竟是早就安排好了三人的去處。
先前帶領三人來的守衛心裡一詫,暗中猜想這三人是什麼身份,居然能勞動大將軍親自開口過問崗位,面上冷峻地點頭,隨手招來一個小兵帶葉挽周建和劉方隅去營前取自己的行李,之後將葉挽和周建帶去斥候營。他朝一看就是三人的主心骨的瘦弱少年一輯手,對劉方隅笑道:“以後就是同僚了,我叫李大同,巡營百戶,請多關照。”
葉挽和周建將箱子從馬車上搬下來,劉方隅也吃力地背起自己娘親準備的不少臘腸醃肉,神色看上去不怎麼高興。
葉挽再給車夫遞了十兩銀子謝道:“一路趕來多謝大叔了,回去路上還請小心。”
葉富貴早就給過車夫銀子了,加上葉挽多賞的,他這一趟也賺了有三十兩銀子,夠一家五口兩三年的開銷了。車夫大叔不好意思地接過葉挽遞過來的銀子連聲道謝後方才歡天喜地地駕著車離開了軍營。
周建見劉方隅從大將軍帳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笑著說道:“怎麼了方隅,是不是在為咱們不在一個大營不開心?”
劉方隅悶悶地點點頭。阿挽和阿建都將要去斥候營,就他一個被分去了步兵營,有一種被拋下的鬱悶感覺。
“嗨,別不開心啦!雖然不在一個大營,但是咱們總歸都是在羨州,都在中護軍中啊,抬頭不見低頭見!”周建安慰道,他也沒想到劉方隅會不跟他們安排在一個兵種,但是轉念一想劉方隅這天生神力力大如牛的武力,去做斥候才是浪費人才吧。
劉方隅還是悶著頭抱著一大堆行李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