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祺接了上來,扶住後座的車門,遞了水杯和藥給他。
車門合上了,司機往東安門大街駛去。
趙平津仰頭把藥片吞了,一絲苦味藏在舌底,絲絲縷縷地蔓延開來。
她媽多大年紀?黃西棠今年二十九,她母親生她時候還很年輕,沒到六十就走了,這歲數太年輕了。
他知道她受不了。
進會議室之前,趙平津又打了個電話給沈敏:“在哪兒了?”
沈敏說:“到機場了。”
趙平津很少這麼頻繁因為一件事給他打電話,他雖然什麼也沒說,沈敏知道他放不下心:“我爭取盡快聯絡她經紀人,人都在她身邊呢,您別太擔心了。”
趙平津沉默著。
沈敏低聲一句:“我登機了。”
晚上沈敏打回電話,一項一項報告說:“喪葬事宜由她公司和她弟弟出面在料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辦得很低調,也不對媒體開放,據說是家屬的意思,明天追悼會應該會有一些演藝圈的朋友來,倪小姐負責出面接待,我已經安排獻了花圈,明天追悼會我跟他們公司的老總去,您看還有什麼需要安排的?”
趙平津問了一句:“她怎麼樣?”
沈敏低聲:“我還沒有見到她。”
趙平津心一緊。
黃西棠跟她母親相依為命,這打擊太大了,不知道她要怎麼承受。
趙平津壓著情緒深吸了口氣:“你明天見著人再說吧。”
黃西棠在追悼會上見到了結伴而來的大學同班同學。
他們那一屆的表演本科班22個人,來了大約十個左右,鄭攸同站在中間,西棠見到她們寢室裡的黎暉,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同個寢室四個女孩子一起住了兩三年,鐘巧兒已經離開了人世,黎暉去大學做了老師,剩下的一個汪玲瓏,西棠此生絕不願再見到她。
讀書時代黎暉跟她並不熟,她是北京人,父母是高校老師,她週末常常回家,西棠只記得,她是一個鋼琴過了十級,家境優越,為人很有禮貌的女孩子,黎暉緊緊地抱住了她,說:“別怕啊,都會好的。”
同學們一個一個上來擁抱她,有些自大學畢結業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有些在片場兜兜轉轉,常常照面,但大家都忙。
西棠低著頭,輕聲對鄭攸同說:“謝謝你,老鄭。”
快結束的時候西棠見到了沈敏,他是陪著十三爺來的,跟她握了握手,說了一句:“節哀順變。”
西棠一遍一遍地鞠躬答謝,從她母親病危她在醫院守著開始,已經幾天幾夜沒睡過了,她的身和心都感覺不到了痛苦,她的眼淚和血,都已經流盡了,只剩下一個麻木的軀殼,站在靈堂前,對著弔唁的賓客一遍一遍地鞠躬,她一直守在靈前,其他的一切喪葬事情,都是小地主和倪凱倫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