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多想,只道她本是想抱怨小兩口之間的爭執,符姑姑見她不願說,便道:“那你上去吧。”
符曉心事重重地回到家,空蕩蕩的客廳只有電視的聲音。唐學政已趁她送下樓時,慢慢地抑制虛弱站起來回了房。雖然裝可憐是個不錯的手段,但真虛弱時,他卻一點也不願意符曉看見。多丟人。
於是符曉走進主臥室,便看見他重新趴睡在床上,像是沒有任何不妥之處——除了濕透的衣背。
她一驚,摸了摸他的額,依然滾燙。他剛才還談笑風生,讓人看不出一點不對勁來。這個男人,她到底該怎麼辦好?自他來後,煎熬無時不刻,她真想盡量遠離他才不會被逼瘋,可是現在他又這個樣子,叫她怎麼冷漠以對?更何況,他的傷,他的病,全是因她而起……
“唐學政,換件睡衣吧,濕衣服會著涼的。”在矛盾煎熬中,她已不知不覺去客房拿了他留下的睡衣,走回來搖搖他了。
與奶奶姑姑的見面談話耗費了他僅有的一點精力,唐學政現在連眼皮也不想睜開,氣息粗重地道:“不用管我,沒事……”
“不行的,你背上還有傷,再著涼會落下病根,我扶著你起來換衣服好不好?”見他難受,她也心一跳一跳地疼,一邊說一邊用力扶起他。
聽她軟語關懷,昏昏沉沉的唐學政也不再反對,藉著她的力道起了身,本以為自己還有點力氣,卻不想眼前黑了黑,直接癱到了她的身上,疲憊地喘氣。
媽的,媽的!他怎麼會虛弱成這個樣子!唐學政力不從心,在心裡唾罵。
沉重的力量壓了下來,符曉用了些力氣才穩住自己,讓他的頭靠在她的肩上,環著他的背的手收回至前面,尋到他的紐扣為他解開衣服。
室內安靜得只聽得到兩人幾乎交纏在一起的呼吸,唐學政身上的熱度侵蝕著她的體溫,將他的衣服解開的符曉幾乎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這個懷抱,這個重量,她要怎麼樣才能忘記?緩緩探出雙手為他褪下襯衫,火熱的身軀讓她不禁微顫,試探的指尖也是一抖。
只覺指下的肌肉一緊,符曉忙問道:“疼嗎?”汗液含鹽,滲進他的傷口肯定更痛,他的背上濕了那麼一大片,又那樣捂著,他居然面不改色。
“你別惱我我就不痛……”男人的頭支在她的肩上,含糊不清地道,最後滿足地叫了一聲,“媳婦兒……”
符曉僵住了,許久,她才慢慢地拿起他褪下的全棉襯衫,輕輕在他背上吸著汗水,他要是一疼一動,她也跟著僵一僵,等他又放鬆了之後再更加輕柔地擦。待擦幹汗水之後,她為他套上睡衣,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個小嬰兒。
又抱著他輕輕躺下,找來浸過水的毛巾為他擦擦額頭,擦擦臉,擦擦脖子,等告一段落時,她也已滿頭大汗。
唐學政早已睡去,凝聽他平緩了一些的呼吸,她輕輕地、輕輕地蹲在床頭,指尖似有若無地撫過他的額,滑下他的臉。也只有這個時候,她還能碰觸他一刻。但是,碰觸他,是否也是罪?
符曉有了男朋友的事,對符奶奶和符姑姑都是件大事,她們回家的路上也興高采烈地討論著,甚至已經談到她出嫁的時候該準備些什麼嫁妝,今年還是明年結婚好了。符奶奶笑得皺紋開花,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小唐的全名是什麼?我明天去廟裡幫他們測測名字看看。”
符姑姑想了想,“好像是叫唐學正。”
“怎麼寫的來著?”
“唐就是唐朝的唐,學應該是學習的學吧,zheng就不知道是方正的正還是哪個……”唐學……政?突地腦子裡浮出一個封鎖在記憶中的名字,符姑姑的心驀地猛跳一下,她記得,當年檔案上的那個名字,就是……唐學政。她暗暗吸了口涼氣,曉曉的男友也是b市的,難道……心緒一回,她又立刻搖頭否認,怎麼可能有那麼湊巧的事!
只是念頭一旦湧起,就難以再壓下去。回到家的符姑姑依然心神不寧,從上鎖的抽屜裡面拿出一個資料夾,倒出來找著一張資料,注視著上頭的名字,她不安地拿了手機撥通符曉的電話。
響了幾聲,符曉接了。符姑姑先是與她聊了兩句,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問:“曉曉啊,你奶奶說要去幫你倆測測名字,小唐的全名是什麼來著?”
“姑姑,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您幫我跟奶奶說說吧。”
“先不提這些,你告訴我他的名字。”
符曉沉默一下,“他叫唐學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