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令人意外,宗青耕居然寫得一手毛筆字,正因為這個,賬本的活計就交給他了。
他順手掛上今日選單,再順便接待位客人,帶著選單撩簾進去。
“來人啦……你們這在幹什麼?”
院內大大小小的缸都有,讓全屋的人輪流上演“司馬光砸缸”,估計都用不完。
他站在一個與他胸口齊平的缸前:“……這缸是打算來裝我的嗎?”
正巧,代當康剛刷完最後一缸,和人一起抬著回來,和宗青耕視線相撞。
“回來得正好。”
宗青耕上前接過代當康手上的活兒,跟著雜役置下,按住準備轉圈的缸。
代當康悠哉哉跟著他,拍拍肩:“你的絕活。”
啊?
“醃鹹菜,不能說北方人家家戶戶都會醃,但你肯定會。”代當康瞥向他,“難道不是你的絕活?”
醃鹹菜!
宗青耕一聽就來勁兒了:“你怎麼突然打算醃鹹菜了!”
“算算日子,北方應該是這時候醃鹹菜,”代當康說著,拉回他一飛沖天的樣兒:“你先看看是不是都可以醃,別急。”
“我一直都相信魯迅的一句格言,”宗青耕扭頭,挑眉,“世界上,只有你不想醃的,沒有不能醃的。”
事實證明,這件事交給宗青耕就是最正確的選擇——而且他主動攬了洗菜的活兒。
擇菜葉,蹭洗泥土,搓搓,碼好,宗青耕悠哉哉哼著歌兒,絲毫不覺得無聊。
旁邊幫忙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宗青耕反應過來時,代當康已經坐到他旁邊的板凳上。
“你別幹,水涼,別凍死你。”宗青耕揮揮手支開他。
“我沒這麼嬌氣,”水珠不小心甩到代當康臉上,不經意來了一句,“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宗青耕鼻腔發出嗤笑:“那完蛋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咧著小的嘴還沒合上呢,清涼的液體撞入,混著沙礫黏在舌上——回擊他的是一捧洗菜水。
代當康一臉壞笑,奸計得逞。
幼稚!!
日落西山,君南大飯店今日打烊。
剩下的陳菜,代當康就和眾人分了,順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默許宗青耕多順了兩個蔓菁注1)。
和來時的分工一樣,宗青耕騎馬,坐在馬背上啃蔓菁;代當康背倚豎板翹二郎腿,閉目養神,身子隨著馬步一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