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恩小鎮,靠近東邊的莊園。
莊園有著接近十畝的面積,在這座莊園豎著接近三米圍牆的範圍之內,分佈著一片樹林、一條溪流和大塊的田地,溪流的旁邊是一座遠遠望去土黃色的磨坊,它由木質的框架和一些土磚砌築而成。
不過因為因為溪流的水流動力不足,磨坊並沒有水車一類的設施,而是像這個年頭北地大多數貴族農場主一樣,使用著尋常的牲口——
牛、驢子,或者馬。
鞭子撕裂空氣,傳來“啪”的一聲脆響,一頭正在反覆繞圈拉磨的駑馬喘著粗氣,馬蹄的步伐越來越慢,這也讓它受到了今天開工以來的第一次體罰——
體罰它的是一位不能稱之為朋友的老熟人,卡迪諾男爵家僱傭的農夫,福特。
“又蠢又懶的畜生,只配吃到鞭子!”
“啊,你這頭老馬,是不是沒有吃飽?要知道,從整體的夜晚到現在,我已經餵了你整整一大捆乾草,雖然比起你那些當上戰馬的兄弟伙食差了很多,但總歸能填飽肚子對不對……”
在這匹駑馬光禿無毛的屁股上狠狠抽打一鞭子後,農夫福特感覺自己鬱悶的心情恢復了許多,他在昨天的早晨受到了老管家措辭嚴厲的訓斥,因為正在男爵大人離開莊園的這幾天裡,磨坊裡碾磨好的小麥麵粉足足少了好幾口袋。
“福特,你這個又蠢又懶的傢伙,你難道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工作嗎?”
老管家分開雙腿叉著腰,抬著一顆倨傲的腦袋對福特說道,他的視線完全沒有正眼看過這個身份低微的下人——
後者躬著身子,老管家說話時從漏缺牙齒中噴濺的口水幾乎全部落在他稀稀拉拉而又幹枯的頭髮上,可他連動也不敢動,只能默默地忍受。
“那些丟失的麵粉,福特,趁著男爵大人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必須做出賠償。”
“可是,布林斯先生,這些事情根本與我毫無關係。”
農夫福特說的是實話,當亡靈入侵法恩小鎮的訊息傳到莊園時,他看到男爵大人和麾下的騎士正在騎上馬匹準備離開莊園,而男爵大人離開的方向正是北方,離開小鎮的道路所在。
他開始猜測到男爵大人也許是打算逃跑——
他已經聽到城堡內那些侍女和僕人正在議論入侵的亡靈是那麼的厲害和數量龐大,就連鎮上訓練有素的警備隊,與亡靈交上手之後,也只是一個照面之間就落得死傷枕籍。
“我可不能留在這兒等死,畢竟,留在老家的妻子和孩子還需要我的照顧。”
農夫福特望著男爵大人和那些騎士的背影從莊園中飛快遠去,他偷偷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打算趁著這個機會跑回自己的老家——
塔倫地區的某處鄉下,一座有著兩百餘人的小村子。
可惜沒有馬匹之類代步工具的他還是走得太慢,當他正走出莊園進入法恩小鎮的範圍時,鎮子裡各處地方都已出現了那些骨頭架子和腐爛屍體的身影,他嚇得臉色發白,見到街道那些四竄逃跑的鎮民,他很快加入他們的行列,值得幸運的是,他們最終逃進了一家酒館——
他在那座酒館度過了半個忐忑不安的下午和一整個夜晚,躺在硬得硌骨頭的床板上徹夜輾轉難眠。
好心的酒館老闆沒有收取他們的住宿費用,他還記得鎮上那座酒館的名字,“狐狸與漿果”。這個名字似乎在他看來背後應該有著一個有趣的小故事,他想著,是不是打聽一下這個故事,到了新年祭回到村子的時候正好講給自己可愛的孩子——
可他當時卻緊張得忘記了這件事情。
更為糟糕的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留在磨坊中的那幾袋麵粉,居然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