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灸萊已經睡了。灸舞把能夠開啟的燈都開啟了,他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一包零食,拆了開來,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灸舞房間的燈是徹夜不關的,這是他的習慣。這個習慣曾讓神行者很惱火,他軟磨硬泡,想盡了一切方法,也沒辦法讓灸舞在沒有燈的情況下睡覺。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灸舞怕黑。但灸舞並不肯承認,他一直都強調這只是一個習慣,一個無法改變的習慣。
今晚,灸舞失眠了。他很少失眠。在機械『性』地吃了好幾包零食後,他還是毫無睡意。火焰使者的話總在他耳邊縈繞。事情太嚴重了,如果,火焰使者懷疑的是正確的話,那麼他,夏天,修,乃至整個鐵時空都被算計了。算計他們的人太瞭解他們了,瞭解他們每一個人,瞭解他們做的每一件事,所以才會設出這樣大的局,甚至連葉赫那拉.;雄霸也成了這個人的棋子。他到底想幹什麼?要毀滅他們嗎?毀滅整個鐵時空嗎?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這不可能是魔界的人做的,鐵時空的毀滅,對魔界來說沒有一點兒好處,隨著時空的毀滅,滅也會毀滅的。他們也將失去一個賴以棲身的地方。不管是天外魔君還是狄阿布羅魔尊,他們想要的都是統治鐵時空,而不是看它走向毀滅,陷入沉寂。如果不是魔界,那會是誰呢?難道是……灸舞不敢想下去了,不,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那他的處境就相當...
危險了。灸舞自我安慰式地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懷疑到那裡去。灸舞覺得頭就快裂開了,他甚至有種想把頭取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想法。他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弄笑了,睡吧,睡吧,一定是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的……
不知什麼時候,在翻來覆去n次後,灸舞總算睡著了,但他睡得很不安穩,那個惡夢又來了……
夜,無邊的夜,黑暗籠罩著四周,小小的灸舞無助地站在黑暗中,瞳孔中透出深深的恐懼。周圍似乎還有許多噪雜廝殺聲,但又不很真切,似乎很遙遠。小灸舞害怕地蹲到地上,蜷縮成一團,恐懼和絕望讓他連哭泣都忘了。忽然,遠處燃起一團微弱的光芒。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光芒中,隱約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人,她拖著行李,好像正要離去。小灸舞忽然大叫了一聲,衝上去緊緊拖住了女人。女人轉過身,她的面容也很朦朧,根本看不出長什麼樣。她絕情地掰開了小灸舞的小手,把他推入了黑暗中,轉身決然而去。光芒隨著女人的離去而漸漸消失。小灸舞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突然淒厲地尖叫起來,但那叫聲卻和他自己一樣,被濃重的黑暗吞滅了。一枚銀墜項鍊在黑暗中掉下,掉在地上,發出很響的“哐當”聲!一隻半大不小的黑貓隨即撲向小灸舞……
灸舞的臥室傳來一聲尖叫聲,驚醒了睡夢中的灸萊。他知道哥哥又做噩夢了。雖然他不知道灸舞夢到的是什麼,但他曉得,一直是同一個夢在困擾著他這個看上去很強的哥哥。尖叫聲過後,再沒有了聲音,一切又都恢復了沉靜。灸萊嘆了一口氣,起身擰開了燈。他沒辦法不去灸舞的房間看看,他不能放著噩夢後的灸舞而不管。
灸萊走出房門,很無奈地把房子中多餘的燈都關掉了,才輕輕推開了灸舞的房門。他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情景:灸舞完全褪去了鐵時空白道盟主的面具,無助地蜷縮在床的一角,手裡還緊緊拽著夢中掉落的那條銀項鍊。房中的燈照例亮著,映照出他滿頭大汗,呆滯的眼神將他內心的恐懼洩『露』無遺。
灸萊看著這樣的哥哥,心裡總會泛起一陣痛楚,也只有在面對這樣的哥哥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甚至可以保護哥哥了。他就是帶著這種感覺走近灸舞的。他抽出幾張面巾紙,擦去灸舞頭上的汗。
灸舞呆滯的眼神終於轉向灸萊,他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話來。
灸萊摟住了灸舞的肩膀,安慰他:“好了,好了,就一個夢了。”他掰開灸舞緊緊拽住項鍊的手,接過那條項鍊。這是一條精緻的項鍊,製作精美的月牙形銀墜子上鏤著一個“揚”字。灸萊從床頭翻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木盒裡還有兩條一模一樣的項鍊,不同的只是墜子上鏤的是一個“舞”字和一個“來”字。灸萊把鏤著“揚”字的項鍊放入了小木盒中,重新將它鎖好,放入床頭的抽屜裡。
灸舞靜靜地看著灸萊做這一切,彷彿在看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當灸萊把抽屜關上時,他象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床頭欄杆上,他沒有壓抑自己的感覺,放任眼淚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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灸萊握緊了灸舞的手,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這畫面倒有幾分像長輩在安慰情緒失控的晚輩。但不久灸萊的話就打破了這幅畫面的和諧,多少有些可笑。
灸萊這個“長輩”開口了:“哥,你……還好嗎?別想了,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他們的了。找到他們就好了啊,你不是說,爸爸說過,等我們找到他們,媽媽就會回來了嗎?”
灸舞難過地閉上了眼睛。爸爸的這句話是在臨死的時候說的。他曾經那麼堅信這句話,但現在,他越來越不確定了,他甚至都不敢肯定爸爸是不是真的說過這麼一句話。就是爸爸的樣子,也越來越模糊了。爸爸臨死前把他和灸萊託付給了神行者。神行者撫養了他們,卻只肯收灸舞做徒弟。雖然他也教灸萊異能,但並不收他為徒。理由是像他那樣既帥氣又英明,天下地上獨一無二聰明神武的一代宗師,是絕不能同時收兩個徒弟的。這個理由雖然不太能站得住腳,但灸萊並不在意。叫他“神行者”或者“師父”對灸萊來說沒有什麼不同。跟著神行者後,灸舞兄弟倆似乎都慢慢淡忘了爸爸了,以至於灸萊一度認為神行者就是他們的爸爸。有時候灸舞的心裡也希望神行者能夠就是爸爸。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的記憶中有爸爸的懷抱,爸爸的模樣他是越來越說不上來了,但爸爸懷抱中的氣息他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那是一種與神行者完全不同的氣息,他很容易就能辨別出來。
灸萊看到灸舞似乎平靜下來了,便想起身離開。
灸舞猛地抓緊了灸萊的手。
灸萊愣了一下:“哎呀,哥,放心了,今晚我就和你睡了。我去關門好不好?”
灸舞終於放開了灸萊的手。
灸萊搖了搖頭,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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