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我看過許多山川河流,四時美景。
我混著清風徐徐地來,吹動三千青絲繚亂,三兩隻小獸在我腳邊跳著跑著打滾。
卻是無人見我真面目,我甚孤獨。
那日天光正好,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窩在樹下悄悄打了個盹兒,再睜眼時,便是一個小鬼頭捏著我的鼻尖兒。
“小傢伙,你可知我是誰?”我問他。
他仰著腦袋,搖了兩搖。
“我是這山上的神仙。”我回道。
“何路神仙……有廟供著你嗎?”他稚嫩嗓音無比天真。
這下換我不言語了,梗著脖子搖了兩搖。
低垂著眉眼看著這天真小兒,難忍嘴角微揚著,聲音都柔了許多。
我從大袖中伸出手來,風從我指尖繞過,一下便竄進了樹葉兒中,帶來一朵白玉蘭花。我將樹梢最美的那朵花兒取了下來贈他
鐵鞭猙獰倒刺,手腳捆綁動彈不得。握緊拳頭指尖嵌入骨得眼前清明,也抵不過陣陣刺痛奪人神志。紅衣破破爛爛幾近只剩殘缺布條,恍惚間見了人影。
“白…白費力氣。”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又驀然現出光亮。是昏黃燭
這是……?
轉過身便見爹孃走來,拿著兩串糖葫蘆卻似看不見自己,直直穿了過去。思念溢位眼眶,伸手不似真實。口中喃喃喚句爹孃,得不到回應。
……是幻象麼。
盛景驀然坍塌,徒留一片廢墟。眼前泛起血霧,彎刀短匕交錯劃過,聲聲破風而來。血氣氤氳,盡頭的女子眉間壓了霜雪,還有端著湯藥的小孩兒,笑嘻嘻問我是哪家的公子哥。
我徒有滿手鮮血,不知從何答起。
血霧散去,恍惚間至深夜。房屋便在不遠處,宋茹和柳下蔭提著糕點唧唧喳喳地鬧著。星眸彎彎盛下歲月柔情,燭火微晃撕裂寒夜。
腳下踩上鎖鏈,似活物般左右扭動,發出滲人迴響。他在我懷裡,面色蒼白如紙,倒是與一身血色成個鮮明對比。他掌心血流不止,顫抖著撫上我臉頰。我低頭細細吻著他唇,卻只嚐到滿嘴甜腥。又換我吞下蠱毒,換我被牢牢綁在木架上,換我遙望屋門數月竟未曾踏進一步,換我……再也不見他。
犯下的罪孽刺青般刻入靈魂,便是要入地府去遭難贖罪了吧?也罷,也罷,便當是生來的孤魂野鬼,要入那六界輪迴,洗刷罪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