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回到鮮山時,鵝毛大雪剛停。
何憶只覺得自己渾身疼,深入骨髓的疼。這是徘徊在神獸背上醒後的唯一感受。
那隻神獸即還是幼年期,馱著她劫法場、上鮮山已是不易,又為防追兵,跑的氣喘吁吁。
一動手便疼得齜牙咧嘴,徘徊閒閒的想,這比當初掉到薔薇叢裡疼多了。
何憶隨手撫上神獸的頭,“小乖,你再跑顛的我渾身疼。”感覺到身下幼獸慢下來,徘徊本想拍拍它的頭表示安慰,倘若真有追兵,由不得他們一幼一傷安全走出法場,更遑論回神山。然再次抬手時,卻又疼暈過去。
鮮血從指尖滑落,掉在雪地上畫上片片梅花。
“姑娘可好?”一個溫潤的聲音驚地徘徊抬起頭,頸後的薔薇刺又碰得扎入半分,徘徊欲哭無淚,
“公子以後出門還請帶眼睛。”
徘徊斜靠在樹上,何憶瞠目結舌地看著薔薇刺劃下的深淺傷口,經修長的手指撫過竟恢復如初。
這是什麼神奇的人。
“既與那個東西伴生,怎不一把火燒了那叢薔薇?”
男子銜一抹笑意抬頭看著徘徊,“在下亦是神獸之一。”
鮮山少有人來,也從未有人這麼溫柔待她,徘徊不由得有些窘迫地挪開視線,低低道,“我叫何憶?”
“何憶?何曾憶?何為憶,不過緣來緣去一場空。”他喃喃重複,折一支紅薔薇插在她的雲鬢上,“很是適合。”
彼時徘徊懵懵懂懂,不知他是說名字適合還是花適合,只覺他溫柔的笑容,勝過身後嬌豔欲滴的薔薇花海。
此後神山常見一白一紅一幼獸,笑聲染紅滿山薔薇。
時人間流傳,神山其陽多金,其陰多鐵。遂帝君下令,炸石開山,拿金取鐵,以補軍需。
徘徊按按眼底淡青,鮮山多金多鐵確為事實,然人類來此開山取物,傷害了不少生靈。奈何他曾說,神獸不可插手人類事宜與傷害他們。再嘆口氣,要是他在就好了。
突然,徘徊心臟一陣絞痛。何憶與小傢伙伴生,定是出事才會如此。
待發現小傢伙時,它被幾個著軍裝的人用鐵鏈拴住朝不同方向勒著,一條漂亮的紅色尾巴被生生絞斷,已是奄奄一息。徘徊雙目變得赤紅,腦子一片混沌。
待清醒過來時,周遭一片火海,而那個似領軍的人物,正被她日思夜想的人化作原型銜在嘴裡。他放下他,口吐人言,“他有命,何憶,你不能傷他。”
聞言何憶輕笑,“所以我的小不點就任由他傷了?我的神山就任由他炸了?我就只能逆來順受?”瞥一眼天際,何憶眼睛變得凌厲,一道火焰匹練射出,瞬間絞下了不及反映的他的尾巴。在拼盡渾身法力為小傢伙續上尾巴後,何憶慘然一笑,毫不抵抗地被從天際趕來的懲戒使劈暈。
她終於是悠悠轉醒,拍拍正舔舐她傷口的小即。“他既然後那個身份,又常與我親近,少不得與我連坐。打傷他便免去了守護不力與縱我行兇兩大罪名。更何況,何憶摸了摸小傢伙雪白的尾巴,“小不點啊,你斷了尾是真的要死了啊。”
小傢伙溫柔笑望著急急趕來它,周身開始燃燒起來。雪夜中紅光溫暖令不少飛蛾撲火,“你之於我,就像這火于飛蛾。”
i何憶大概的計算著,她知道已一月不曾回家了。
夷姬在家中等了許久,始終未見他蹤影,便撐了傘去賭坊尋他。
細遮蓋巷尾街頭,她行於鬧市煙火,沾染一身潮氣,最終在如意賭坊裡找見了譚新。
彼時譚新已賭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