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國公府的世子,合該是熟讀禮義經書,做萬千臣民表率的,可你瞧瞧你自己,再瞧瞧你們柳國公府,哪一點當得起大周超品公府?”皇帝失望又淡淡地說道。
“臣有罪!”柳國公惶恐地把頭垂了下去,心底的恐慌抑制不住般的蔓延開來,陛下他這是何意?難道、難道以為他們柳家當不起國公府的氣度,要給柳家降爵位嗎?
這個認知比殺了柳國公還讓他難受。
他好不容易撐起了破敗的侯府,甚至因為妹妹的緣故更進一步,不管旁人說的有多麼難聽,可國公府的名頭是有了,餘下的,不過是日後一點一點的積累罷了。
可若是降了爵位,遭了皇帝的厭棄,甚至連累了宮中的貴妃,那重振柳家的榮光要從何談起?真到了那等時候,他怕是連祖宗流傳下來的基業都守不住了,更遑論是再進一步?
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
“還請陛下看在臣多年辛勞的份上,饒恕了柳國公府!”
柳同甫目光麻木又空洞的看向垂頭請罪的父親,彷彿覺得自己瞧見了父親的嫌棄。
從前過的渾渾噩噩的那些年裡,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父親最疼愛的孩子。
可這最疼愛的孩子,比起他手中的權勢來,彷彿又是不值一提的了。
也是,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左不過他父親滿後院的姬妾,如今沒有兒子,將來可不愁。
便是生母出身不高,抱給他母親養著便也是了,到時候好好教養,便又是個能撐得起國公府門楣的合格世子來。
哪裡會像他一般不爭氣?
柳同甫覺得自己彷彿要被放棄了。
可他一點都不想按著父親與姑姑所思所想的那般,乖乖的受了該受的責罰。
好歹那些事,不是他一人做的,便是該受罰,又怎能只讓他一人受罰呢?什麼家族什麼大業,說起來又與他何干?
他不過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罷了。
柳同甫只覺得自己心底彷彿一瞬間便清明瞭些,往日裡宿琦與他說過的那些話,那些他曾經沒聽出來的暗示,如今都看的分明瞭。
只是,不能是現在。
如今他不過是“待罪之身”,他父親為了柳國公府的顏面,宿琦為了自己的名聲,都不會真的讓他落到絕境當中。
“阿蘅,你可真真是太壞了。”彷彿是瞧出了什麼的宿深,感慨的看著自己小表妹,這柳同甫惹上他家阿蘅,也不知是做了什麼孽。
顧昭蘅眨眨眼,“可這個機會難道不好嗎?”
“自然是極好的,”宿深贊同的點了點頭,若是當真能讓他們自己鬥起來,且不說能看一場熱鬧,說不準還能渾水摸魚的給自己和自家阿蘅撈點好處來呢。
左不過他們什麼都不用做,至多是在柳國公動搖的時候給他再添把火。
這又不費勁,便是沒有什麼收穫可言,但能瞧見這些人倒黴,對宿深而言,也已經足夠他出手的了。
“省心省力還白撈個熱鬧看,”顧昭蘅唇角微勾,“這人若真是個有用的,幫他一把也無妨。”
比起她和宿深親自來,還是由柳同甫來更能讓那些人傷心。
宿深不是很想答應。他更想看柳同甫倒黴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