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精神不濟,迎念寬慰了她一會兒就帶著鄭吟吟走了。男生們原本也要來,陳許澤說會幹擾她休息,被攔下,便託陳許澤帶來慰問。
有陳許澤在,周媽媽和周麻回家給周窈燉湯,他們一走,小病房裡就只剩他們兩人。
“十三……”
“沒事,已經過去了。”陳許澤給她掖被角。
周窈躺在床上不說話,似乎在想著什麼。
陳許澤出聲,“在想什麼?”
想什麼?
在想,過失殺人和正當防衛的區別。
如果站在法庭上的不是她而是陳許澤,最後結果如何,很難說。
她不想,不願意,更不希望,他有一點背負罪過的可能。
所以……拿起板磚的,是她,也只能是她。
“沒什麼。”她說,“我只是想,念念經常說我人好,就像辜玉君的事情,明明和我無關,我卻願意管他,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回學校去上課,重新過上正常生活。”
“可是。”
她嚥了咽喉,眼眶紅了。
“可是……”
眼淚奪眶而出,從眼角劃下。
有的時候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好人還是惡人,也不知道,死了之後,會往上作走還是往下沉。
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陳許澤,不想讓陳許澤涉及半點危險,就像陳許澤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一樣。
如果她的這一面被人看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覺得她可怕。
周窈閉了閉眼。
忽然感覺到有人靠近,她睜開眼,陳許澤已經俯下身,在她眼角輕輕親了一下。唇瓣貼著她的面板,沒有馬上移開。
“不要想太多。他是自己摔倒的,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如果不是老天懲罰他,很有可能死的是你或者是我。”他說,“別怕。你是為了我,所有不好的,承受的人都會是我。別怕。”
又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角劃下,陳許澤親吻,嘗到了它苦澀的鹹味。
他坐直身,聽見周窈聲音沙啞的一聲喚:“十三……”
陳許澤將手遞過去,和周窈那隻插著針管的手,緊緊抓在一起,如同他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