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再也沒有別人,靜得只有窗外的雨聲。
靳寒舟抱住雙膝縮在椅子上,半張臉埋進腿間,只露出一雙淩厲兇狠的眼睛一眨不眨,怪嚇人的。
病床上的漂亮青年面色蒼白,薄薄的嘴唇比平時顏色更淡,但他眼睫顏色很黑,雙眼平靜闔起,燈光嵌入眼睫之中彷彿細細碎碎的鑽石。
但靳寒舟只想要他睜開那雙靜謐溫柔的眼睛,他還沒有回頭看他。
他不喜歡看姜笑的背影。
閉上眼睛也不喜歡。
病房太過安靜,靳寒舟坐了一會兒,決定站起,雙手撐住床鋪,小心不讓濕漉漉的衣服碰到被褥,然後姿勢別扭傾下頭,將耳朵貼在青年心髒的位置。
嘭嘭、嘭嘭、嘭嘭嘭——
是活著的。
靳寒舟勉強安心,維持住姿勢不動。
雨聲與姜笑的心跳聲混雜在一起,如同一首奇妙的交響曲,激烈又溫柔的矛盾體二者合一,不過靳寒舟嫌雨聲煩,所以他要傾盡全力去聆聽心跳聲,以至於一把低啞的聲音橫空插入時,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
“原來是下雨了,怪不得這麼吵,你全身濕透,又傻又冷。”
這個人嘴巴真壞,竟然要罵人家傻。
下一瞬,靳寒舟猛地抬起頭,姜笑漆黑的雙眼帶著笑意,清清淺淺映著他的身影,不過他馬上皺起眉,伸手粗魯地捋了一把靳寒舟濕漉漉的頭發,罵道:“真笨,下雨淋濕也不知道換身衣服,平時牙尖嘴利,關鍵時刻犯傻。”
正要掀開被子起來,一個沉重的身子突然壓下來,靳寒舟死死摟住他的腰,臉貼住胸膛,悶聲說:“我不管。”
聲音嘶啞難聽,姜笑一怔,伸手把人攬住,嘴唇輕吻他的額頭,有點雨水的味道,低笑一聲,逗弄似的捏捏人家的耳朵,好笑道:“怎麼,被嚇壞了?”
靳寒舟悶聲不語,肯定是不願承認。
姜笑逗貓似的撓撓他的下巴,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後頸輕輕揉捏,真把人家當做一隻大貓來對待,又溫聲哄慰:“好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看一圈周圍,知道自己是在醫院,太習慣了,反而一點意外也沒有。低低嘆一口氣,沒想到最後還是要來這裡一遭。事發突然,誰也不能控制,反而嚇到了身邊的人。
“對不起,沒能和你回家一起吃飯。”
他有些愧疚,又有一些無奈,因為這場病,他的人生總在失去和錯過之間徘徊。但人生路途長遠,總有得失,結果也不是太壞,他不那麼難過。
“我不要聽你說這種對不起。”靳寒舟抬頭狠狠瞪他一眼。
姜笑一笑,低頭親吻他的額頭,不客氣地拍拍他的背,不無意外地摸到一手的水,立即裝作嚴肅的樣子,“快起來,不要撒嬌,你全身濕透貼在我身上,是不是想要我冷死?”
靳寒舟這才坐起來,表情陰鬱,眼神兇惡,像別人欠他八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