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嫩豆腐。”我掐了掐他的腮幫子。
“那你就吃我豆腐?”又來了,這個老梗。
我擺擺手,嫌棄地走了,一路按照班牌,找到了自己的班級。阿肆正揪著幾個女同學自拍呢,看見我來了,連忙把我拉進了畫面裡,我猝不及防地和他們一起喊了聲茄子。
拍集體照的過程有些無聊,攝影師指揮著我們按照順序,踩著鋼鐵的架子往臺階上爬,我們一個經濟管理學院的學生,花了足足有十分鐘,才全部站在階梯上。我伸長了脖子,從隊伍中往最左、最右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個人頭。這長度,恐怕得用清明上河圖的畫卷,才能裝下我們每個人。
不僅如此,我們一個挨著一個,摩肩接踵,像是嚴絲合縫的一塊塊樂高積木,拆出一個,就要多一個窟窿。只要有一個人打噴嚏,大鐵架子就會晃個一晃,學生中響起啊啊啊的叫喊聲,可怕又有趣。
“看鏡頭——誒——對——笑一個——那邊那個同學——你的臉被前面的人擋住了——快點露出來一點——誒對——還有那邊那個同學——你眼睛睜得大一點——”攝影師抓著大喇叭喊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密密麻麻的人頭中看到一個人缺了臉一個人眯了眼的,佩服佩服,“好了——大家準備——一、二、三——”
“茄子——”千把個人一起喊道,煞是壯觀。
“再來一張——”攝影師低頭看了一眼螢幕,繼續叫道。
拍完學院照,我們一個接著一個,小心翼翼地從鐵架子上翻下來,不少女生手拉這手,像是宮廷裡小丫頭扶著娘娘,特別有趣。我和阿肆相互扶持著,跳了下來,順著班長的聲音去排隊照班級照片。
等候拍照的時候,味淋從他們班級的隊伍中跑出來找我。
“上次的事,謝謝你,還有孫同學和程瀟,要不是你們,我就要給判上大皮膏了。”他今天穿著學士服,文質彬彬,學生氣十足,我太久不見他,幾乎快要忘記了他長成什麼模樣。
“不用謝,你過去幫了我這麼多,我也沒啥好還你的。”我不自在地捋了捋學士帽上的鬚子。
“你看,今天好多社裡的小朋友都過來了。”他笑笑,顧左右而言他。順著他指的方向,我往遠處看去,可不是麼,油門和風鈴所在的隊伍旁,身穿便服的可樂和冰塊正在與他們聊著什麼。再往他指的另一處看去,狸花和兔子兩人抱在一起,狸花舉著自拍杆,兔子比著簡簡單單的勝利手勢。
我往程瀟的方向看去,大熊正和他聊著什麼,他沒有注意到我。
要散場了。
我心中黯然,問道:“木魚花呢,怎麼沒看到她。”
“你不知道麼?”他的語氣又開始誇張起來,真是熟悉的語調,“木魚花她成了個小網紅,已經被什麼經紀公司簽了,正在什麼勞什子的地方集訓,今天大概是不會來了。嘖嘖嘖,長得好看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我閉上嘴,不置可否。長得好看的女孩子數不勝數,像八寶一般有趣而灑脫(又讓人頭疼)的靈魂屈指可數。有些人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貌當做晉升階級的武器,有些人則閒雲野鶴,絲毫不踏上階梯,遠去雲端,這樣踏踏實實的人或許是愚蠢,但我永遠會敬佩她。
“這個操場上的相見,不知是多少人的最後一面。”他又換了個話題,拿起手機對我說,“小李子,和我拍一張照片吧。”
“以後還是叫我小付吧,”我在他的手機中,留下了一張似笑非笑的正經臉,“你們班的人在叫你了。”
“那就再見咯。”他向我揮揮手,跑向了他們班級的隊伍。
“再見。”我轉身,往自己的班級走去,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