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0月24日,波特夫婦遭到出賣,雙雙被殺。10月25日,傲羅指揮部發布全國通緝,追捕小天狼星·布萊克;因確認其具有嫌疑,蕾多·羅齊爾被捕入獄,等待調查。
一夜之間,控制半個魔法界的神秘人倒臺失蹤。追隨他的食死徒也鳥獸作散,被捕的被捕,逃亡的逃亡。全英國的巫師都在爭相歡慶,慶祝曾籠罩於頭頂的可怕陰影終於消失。但並非所有人,都因黎明的到來而感到快樂。
與家族決裂長達四年以後,蕾多再一次見到了她的父母。因為她並沒有被定罪,他們獲準以家屬的身份來探望她。
“蕾多……”當傲羅開啟牢房的柵欄門時,羅齊爾夫人顫聲呼喚。蕾多抬起頭來,望著母親,那一刻似乎是想朝她微笑,但卻比哭還難看。
“我的蕾多……”羅齊爾夫人疾步走上前去,蹲下來,擁抱她的女兒。她撫摸著她蓬亂糾結的長發、已經髒且破的長袍,低聲哭泣起來。“當初你為了他,寧可放棄整個家族,如今卻又被他害到這個地步……蕾多,要是當初你肯聽我們的話,如今這一切又是何苦?”
她的女兒,她的蕾多,從小到大都被他們夫婦、都被她的哥哥捧在手心裡,疼愛嬌寵,捨不得打罵。世家千金,吃穿用度都是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羅齊爾夫人光是看見她如今的模樣,就止不住地心疼。
蕾多伸手擁抱母親。她輕輕拍一拍羅齊爾夫人的背,又看向站在那裡凝視她的父親。羅齊爾先生似乎想說什麼,但在看見女兒的神情時,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嚥了回去。
“我不後悔。”蕾多注視著父親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似乎是早已知道他想要問什麼。“我愛他。哪怕最後,他成了我最唾棄的那種人,我也愛他。我知道他做錯了,我知道他罪有應得——我恨他,但我也仍然愛他。對於我曾為他所做過的一切,我都不後悔。”
聽完女兒的話,羅齊爾先生的眼眶一下子紅了。他背轉身去,拭一拭眼角,不想讓蕾多看見自己的淚水。
“……你真像你哥哥。”羅齊爾先生重新轉過身來,低聲說。“凡是認定了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會後悔。”
“你早知道,我就是這樣的人。”蕾多望著他,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對不起,爸爸。”
羅齊爾先生沒有再說什麼。他走到女兒身邊,蹲下來,輕輕撫摸她的頭頂。就像她還小的時候,他經常所做的那樣。
“菲尼亞斯的孩子養在咱們家。”他說,“等你出來了,回家看看他吧。”
蕾多知道,這是希望她回家的意思。她看著他,看著父親那張已然年邁的面龐,終於落下淚來。她伸手替羅齊爾先生整理好有些揉皺的衣領,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們的女兒。”羅齊爾先生將她擁進懷裡,而羅齊爾夫人則站在一旁,不停地用手帕抹著眼淚。“以後無論你想做什麼,我們都不會再幹涉你。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還願意承認你的父母,你還願意回到這個家。”
蕾多沉默良久。最終,她將頭埋進父親的肩膀,顫抖著說:“謝謝你,爸爸。”
她不由得想起那些曾經的心願。能夠理解她的、開明的父母,攜手同行的摯友,畢生廝守的愛人……她為了一些而放棄了一些,不曾想最終卻又回到了原點。而當她終於就要失去一切的時候,終於還有那麼一些人、一些情感,給予她稀薄的安慰。
有得到,就必定有失去。這是每個人的宿命。然而,九失一得,並非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悲劇。
穿著一件白襯衣的年輕人獨自在敞亮的客廳裡,一隻手撐著額頭,金絲框邊的眼鏡放在一旁。一份預言家日報被壓在眼鏡下面,頭條赫然寫著關於小巴蒂·克勞奇被捕的訊息。年輕男巫的面前擺著一本翻了一半的書,裡面是關於魔法史的內容。書本裝幀精美,印刷細致,但他卻完全看不進去。
“伊恩?”他的母親在柔聲叫他,“伊恩,過來吃點東西吧,蘋果很新鮮。”
聽到母親的呼喚,伊恩從桌邊站了起來。他走到沙發跟前坐下,拾起擱在茶幾的的銀叉子,挑了一塊果盤裡的蘋果。花園裡的噴泉在嘩啦啦地響著,秋季金色的陽光透過潔淨的落地窗,撒落在客廳裡的地毯上。伊恩一口氣吃掉了五塊蘋果,才終於扭過頭,看著米麗森。
“你真的幫不了她?”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怎麼幫?”米麗森放下手裡的叉子,也注視著兒子。“她伯父的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誰知道未婚夫又來這麼一出。我要是再出面,連我自己都會下臺,更別說幫她了。”
伊恩嘆了口氣,不說話。
“當波特夫婦的訊息傳出來的時候,連我都以為,或許她真的有問題。”米麗森嘆息著,不斷地搖著頭。“要不是小克勞奇落網,傲羅發現他才是內鬼,蕾多根本就沒辦法洗脫嫌疑。阿拉斯托也告訴我,她身上沒有查出任何有問題的地方。等調查結束吧,等到調查結束了,她會被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