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看樣子是有個據點。”小天狼星輕哂一聲,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別問了,親愛的,吃飯要緊。我餓了。”
蕾多忍不住笑了:“好,都還熱著呢。”
他們在餐桌前坐下,食物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小天狼星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向蕾多講述他在俄國的見聞。蕾多聽得入迷,險些就把勺子裡盛著的湯灑在桌上。
“聽說特拉弗斯被抓了?”小天狼星突然問。
蕾多沒想到他會問起這事,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是的。”
“還沒判刑?”
“暫時還沒有。”蕾多回答,“克勞奇認為他是個很有價值的人,還在想辦法從他嘴裡問出些什麼。”
她的話說得很委婉,但小天狼星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在傲羅手裡走一遭,這個人怕就已經廢了一半了。”他嚼著一塊牛排,皺起眉頭,含混不清地說。“等到被扔進阿茲卡班,幾乎是死路一條。”
“不錯。”蕾多嘆口氣,隨即很快又搖頭。“但他也是罪有應得。”
“他家裡人呢?”小天狼星又問。
“被法律執行司扣著。”蕾多回答,“他們的安危如何,全看克勞奇想法。他要是想逼供,那就是生不如死;他要是想一鍋端,那就是阿茲卡班終身□□。唯一不可能發生的,就是這群人全部完好無損地從魔法部裡走出來。”
“你不想爭取一下?”小天狼星問她,“爭取保下他們,從他們那裡得到訊息?”
“我也得有這個能力。”蕾多喝了一口蔬菜湯,幽幽地回答。“明面上爭,我爭不過克勞奇。”
小天狼星敏銳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他吃掉盤子裡的最後一塊牛排,為自己盛了一碗熱湯。小天狼星心不在焉地攪拌著碗裡的湯,銀質的勺子碰撞著碗壁,發出叮鈴叮鈴的清脆聲響。
“還有一件事。”他說,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約翰遜夫婦……死了。”
蕾多切牛排的手一下子頓住了。她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著小天狼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了?”
“死了。”小天狼星點點頭,沉重地回答。“他們兩個月前在俄國失蹤,我和同行的人在一座小木屋裡發現了他們的屍體。周圍有搏鬥的痕跡,他們身上有黑魔法造成的傷口,很明顯是被食死徒殺害的。”
“食死徒……”蕾多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垂下眼簾。“他們的失蹤案鬧得很大。我們已經找了很久,沒想到——沒想到就這樣結案了。”
說完,她放下刀叉,從桌旁站了起來。小天狼星看著蕾多匆匆走進客廳翻找紙筆,寫好一封簡訊,最後把信交給貓頭鷹。他突然感到一絲悲涼——在戰爭中死亡的人不計其數,那些曾鮮活過的生命,最終不過是幾行字母、一份檔案而已。
“我等會要去一趟部裡。”蕾多坐回餐桌跟前,嘆了口氣。“你跟我一起嗎?”
“等我睡一覺,我陪你去。”小天狼星迴答,“順便去看看阿格萊婭。說到這個……她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提到阿格萊婭,蕾多的神情總是會變得憂鬱。“我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會的。”小天狼星安慰道,“她還有我們,她從不願意讓我們難過。”
“但你知道嗎,她完全只是為別人活著。”蕾多悲傷地笑了笑,語氣低沉。“她只是在為我們活著而已。她很痛苦。她無數次對我說過,與其這樣活著,她寧願去死。”
當小天狼星和蕾多離開魔法部時,天色已近黃昏。他們攜手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影子被傍晚濃鬱的陽光拉得很長。那是一種穠麗粘稠的色澤,像是金鯉魚在水中舒展的尾巴。幾只鴿子停在街道對面的屋頂上,挨挨擠擠地站成一排,咕咕地叫著。春季蘇醒的飛蟲在微風中飛舞,透明的翅膀微微顫動,倏地掠過一盞還未亮起的街燈。此時的倫敦就像一副雋永的油畫,用寧靜平和的表象掩蓋著不可見處洶湧的暗流。
“明天可能要下雨。”小天狼星抬頭望一望天空,對蕾多說。“你上班記得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