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萊婭掂了掂那個包裹的重量,頓時喜笑顏開:“你真好。”
她們一同穿過城堡走廊,在盡頭倒了左拐。蕾多陪阿格萊婭爬上四樓,去弗立維教授那裡拿她上週因為不合格而重寫了一遍的論文。所幸阿格萊婭這一次終於合格了,不過弗立維教授扣下了一隻香噴噴的小蛋糕,這才笑眯眯地放了行。阿格萊婭逃命似的從教授的辦公室裡出來,把論文塞進了書包。
“真可怕。”阿格萊婭一邊拽著蕾多快步走開,一邊心有餘悸地說。“魔咒課真是太可怕了。”
這時候的四樓走廊幾乎已經沒有人了。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都位於地下室,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則都在八層以上的塔樓,因此沒有學生會在這個時間經過城堡四層。走廊裡靜悄悄的,十分安靜。在這樣的環境中,蕾多和阿格萊婭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但當她們經過一間女生盥洗室的時候,阿格萊婭卻突然停住了。
“怎——”
阿格萊婭朝蕾多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她不得不嚥下嘴邊剛說了一個字母的話。
快聽。阿格萊婭用口型對她說。蕾多有點疑惑,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女生盥洗室緊閉的門,像阿格萊婭一樣豎起耳朵諦聽。她絕對不會聽錯,這個尖尖細細、傲慢刻薄的聲音,一定屬於蕾多的死對頭——愛麗娜·帕金森。但此時此刻,她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趾高氣揚。
“……你明明知道這很危險。”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說,“特別是你姐姐去世以後。雖然這是很光榮的事情,但也很危險。你覺得生命和榮譽,哪一個更重要?”
“不要跟我談生命和榮譽,戴安娜。”帕金森的聲音帶著哭腔,毫無耐心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們是站在他那邊的,帕金森家族必須要有一個食死徒!否則我們會被放棄——”
“但你知道,埃文死了,羅齊爾家也沒有——”
“我們和羅齊爾不一樣!”帕金森低聲吼道。蕾多因她格外刺耳的聲音猛地一驚,立刻察覺出她大概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你忘了?羅齊爾家從他們的爺爺輩起就開始追隨黑魔王!是,埃文死了,而且他的父母和妹妹都沒有加入。可他的伯父還在,羅齊爾家不需要再搭進去一個人!”
“可是這真的很危險!”帕金森的朋友一時無話可說,只能急急地向她強調。“你會接到十分危險的任務,和傲羅對抗——你可能會死!”
“我知道!”帕金森努力剋制著自己不要尖叫起來,說話的嗓音開始不停地顫抖。“我的弟弟還那麼小,我不能把這個責任推給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戴安娜?帕金森家族必須要有一個繼承人,並且他必須是安全的。所以,被推出去的人必須是我!不管怎樣我都不能死。否則,下一個就是我弟弟!”
她一口氣說完這麼多,氣息因為激動而十分不穩。帕金森開始大口喘息起來,哪怕是隔著一扇沉重的門,蕾多和阿格萊婭都把她粗重的呼吸聲聽得十分明顯。
“我們這樣的家族,人越來越少,處境也越來越難。”她終於抽泣起來,低聲說。“我家是這樣,你家是這樣——甚至我討厭的那個羅齊爾,她家裡也是一樣的。帕金森只有唯一一個繼承人,因此我不能死;羅齊爾家現在也只有那麼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他的父親也一樣不能死。你的父母也都不能死,戴安娜,因為他們如果不在了,下一個就是你!”
叫做戴安娜的女孩久久沒有言語。良久的停頓之後,她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或許,像格林格拉斯那樣做,才是對的。”
帕金森聞言冷笑了一聲:“格林格拉斯?還不是一樣的。上個月他們家辦婚禮,新娘姓沙菲克——連一個兒媳婦都要千挑萬選。看起來是風平浪靜,可家裡的事情,無論大小,樣樣都要殫精竭慮!”
“行了!”
戴安娜咆哮著說完這麼簡單的一句。一下子,周遭安靜得可怕,就連帕金森的抽泣聲都停止了。戴安娜愣了半晌,最後嘆了口氣:“愛麗娜,我明白你的意思。現在這個局勢,無論是哪個家族,都沒有辦法徹底站穩腳跟。”
“我就是這個意思。”帕金森苦笑了一聲,聲音變得十分疲憊。“無論站不站隊、無論站哪邊,都過得很辛苦。純血統的大家族,也不是那麼好經營的。”
阿格萊婭拽著蕾多跑開了,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她們並不想被發現。蕾多發覺阿格萊婭的步伐特別快,以至於她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直到她們來到地下室,轉過一個陰暗的拐角,阿格萊婭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她是食死徒。”她說。蕾多看見了她臉上的震撼、憤怒與驚恐。
她看著阿格萊婭,沒有說話。雖然帕金森整天和她的朋友們大談特談追隨伏地魔是一件多麼光榮、多麼令人嚮往的事情,但等到真正來臨的這一刻,她仍然是害怕的。帕金森在和朋友的談話裡提到了羅齊爾的背景,蕾多也在那一刻捕捉到了阿格萊婭震驚而閃爍的神情。
“這就是現實,萊婭。”蕾多低聲說,臉上的神情似乎過分平靜了。“你或許不知道,但我知道——斯萊特林有許多人,甚至還沒成年就已經加入了。”
阿格萊婭一愣,隨即立刻追問她,口氣隱約變得責怪:“你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們的家庭不一樣。我的父母會告訴我這些事情,那些與他們交好的某個人,他們的兒子或者女兒成了食死徒。”蕾多說這些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又往牆角的陰影裡靠了靠。“如果我無緣無故地告訴你這些,你會怎麼想?你的父母知道以後,又會怎麼想?”
阿格萊婭看著她,神情有些受傷。雖然她知道蕾多說的是實話。
“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