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曉得沈昭盈一直在謄抄佛經,她雖什麼也沒說,秋月也知道,自家小姐既是為祁雲義,也是自己那個逝去的孩子祈福,聽得沈昭盈開口,秋月當即就是點頭應下了此事,轉而去收拾明日要帶的東西。
棲霞寺為皇家寺廟,歷來只有皇親貴戚,以及京官的家眷方可前來,沈昭盈與秋月主僕趕到時,就見寺廟中極為幽靜,香霧繚繞,寶相莊嚴,實為世外清靜之地。
秋月扶著沈昭盈的胳膊,主僕兩在小沙彌的領路下剛踏進寶殿,就見一道纖細嫋娜的身影領著侍女從殿中出來,剛好與沈昭盈主僕迎面撞上。
當下,兩人皆是一震,沈昭盈最先回過神來,喚了一句;“宋夫人?”
如意從不曾想到會在這遇見沈昭盈,此時聽得對方喚自己,如意收回心神,剛想喊一聲“楚王妃”,可立馬想起沈昭盈自小産後,已是讓楚王休棄,如今她回到了沈家,只讓自己不知該如何喚她,憋了半天,才道了句;“您也在來這裡上香嗎?“
沈昭盈點了點頭,溫聲道;“閑來無事,便在家抄了一些佛經,想交給主持,再在佛前上一炷香。”
說完,沈昭盈看著面前的如意,又是問了一句:“宋夫人,也來此處祈福嗎?”
如意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我想來給夫君,也為我的哥哥和侄兒們祈福,沒想到會這樣巧。”
沈昭盈眼瞳柔和,見如意身後只帶了一個侍女,並沒有乳孃與小王子的身影,顯是孩子太小,並沒有將孩子一道帶來。
“宋夫人喜得麟兒,昭盈一直沒有機會像夫人道賀,今日巧遇夫人,昭盈在此恭喜夫人了。”沈昭盈聲音溫柔如水,透著真摯,聽著她的話,倒是讓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她搖了搖頭,只說了句:“您太客氣了。”
“孩子......還好嗎?”沈昭盈猶豫片刻,終是問出了這一句。
如意一怔,抬眸,就見沈昭盈的眼底是真切的關懷,如意雖曉得她和自己丈夫的過往,可此時看見她,雖與她不甚熟悉,可如意卻能感受到她並沒有絲毫惡意,於是,如意也是輕聲回道:“孩子很好,雖然是早産,但很能吃,乳孃喂得也很精心,近日長胖了不少呢。”
如意說起兒子,一顆心就是柔柔軟軟的,連帶著眼睛裡也給噙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沈昭盈也是微笑起來,“這就好,宋夫人是心底純善之人,夫人和夫人的孩子,都必得菩薩庇佑。”
聽到這一句,如意心中一動,她看著面前的女子,沈昭盈美則美矣,卻身形孱弱,面色蒼白,她看在眼裡,念起眼前的女子先是失去胎兒,後又被丈夫休棄,同為女子,如意只覺心中不忍,她上前一步,與沈昭盈說了句:“你也是好人,菩薩也會保佑你的。”
沈昭盈聞言,眉宇間便是一軟,她沒有說話,只含笑向著如意點了點頭。
如意掛念著家中的孩子,剛要與沈昭盈作別,就聽一陣淅瀝瀝的聲音響起,二人同時向外看去,就見殿外竟是下起了雨。
“良娣,外間下雨,咱們不妨在偏殿稍作等候。等雨停了再走。”與如意同行的侍女開口道。
如意看了一眼天色,念起下雨路滑,山路難走,便是答應了下來,她看了一眼沈昭盈,終是與她道:“要不,咱們一起?”
沈昭盈不曾想到如意會邀請自己,畢竟,她與祈雲義之前有過婚約,本以為如意會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此時聽的如意相邀,沈昭盈點了點頭,微笑著與她說了聲:“好。”
祈雲義回到府時,還不曾進屋,就聽的孩子在哭,當下,男人心頭一緊,頓時大步向著屋裡走去。
就見乳孃正抱著孩子不住的輕哄著,許是被外間的雨聲所驚,不論乳孃如何哄,孩子仍是啼哭不止,看見祈雲義,乳孃與嬤嬤都是嚇了一跳,府中的人皆是知曉祈雲義十分寵溺孩子,最聽不得孩子的哭聲,此時看見他回來,乳孃連忙抱著孩子行下禮去,生怕祈雲義會怪罪。
祈雲義不等她俯下身子,便從她的懷裡將兒子抱過,看著孩子哭的皺巴巴的小臉,祈雲義十分心疼,只厲聲斥責:“這麼多人,哄不好一個孩子?”
“殿下恕罪。”乳孃與嬤嬤紛紛跪了下去。
祈雲義輕拍著孩子的後背,緩緩踱著步子,說來也怪,許是血緣天性,孩子被父親抱到懷裡後,便是漸漸止住了哭泣。
祈雲義為孩子拭去淚水,問道:“夫人呢?”
“回殿下的話,夫人一早去了西峽寺,為殿下和小殿下祈福去了。”乳孃戰戰兢兢的開口。
祈雲義看了一眼天色,外間的雨水仍是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念起西峽寺位於山腰,雨天山路十分難走,祈雲義心下不免擔心起來,又見懷中稚子已是停住了哭鬧,祈雲義將孩子交還給乳孃,叮囑道:“我去接夫人回府,你們好生照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