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兄長在北境立下赫赫戰功,他也不曾太往心裡去,只當是底下那些將軍們拼命打仗,得來的功勞卻是記在了祈雲義身上,唯有這次當他切身進了戰場,眼睜睜的看著兄長與胡人豁出性命的廝殺,他才曉得,祈雲義這些年有多麼不易。
聽著弟弟的話,祈雲義眼底有暖意湧過,他無聲的拍了拍祈雲飛的肩頭,在諸位兄弟中,祈雲義與祈雲飛走的最近,祈雲飛英氣爽朗,允文允武,在所有的弟弟中,祈雲義尤為疼愛這個手足。
“雲飛,最難的不是咱們,是那些戍邊的將士,是逃亡的百姓。”祈雲義聲音有些低沉,其中透著不為人知的蕭索。
“漠格人這些年屢次進犯我大祁邊界,偏生他們兵強馬壯,大哥能守住燕陽關,已是十分難得......”
祈雲義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雲飛,連年徵戰,國庫已近空虛,大祁.....再也經不住這般消耗下去。”
祈雲飛神情一凜,他貴為皇子,自然也是明白祈雲義所說不假,近年來洪化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外戚鄭氏當權,屢屢打壓忠臣,貪汙枉法,中飽私囊,只將朝綱攪的烏煙瘴氣,而之前因著立長子與三子誰為太子的事,洪化帝貶黜大臣無數,引得朝綱動蕩,經過二十多年的立嗣風波,大祁國力已是大不如前,大有衰退之勢,如今邊境不穩,又是與漠格連年開戰,大祁雖疆域遼闊,但祈雲飛也明白,如今的大祁正處於風雨飄搖中,只剩下了一個空架子,內裡早已腐朽不堪。
“大哥,朝中也曾有人靠近大力主張與漠格議和,只都被父皇以有損國威為由給駁了回去,大哥的意思......莫非,也是與漠格人講和?”
“不,”祈雲義搖了搖頭,他的眼影深邃而清冽,筆直地看著祈雲飛的眼睛,“雲飛,我不瞞你,我想讓兩國聯姻。”
“聯姻?”祈雲飛念著這兩個字,有些不解的開口:“大哥的意思莫非是讓咱們將公主嫁到漠格?嫁到這般寸草不生的地方?”
“不是咱們把公主嫁來,而是讓他們將公主嫁到大祁。”
祈雲飛眼底一變,他沒有吭聲,只繼續聽著兄長開口道:“漠格大汗有一個最小的女兒,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名為忽蘭公主。”
“大哥的意思,想讓這位公主嫁到大祁?”祈雲飛問。
“不錯。”祈雲義點了點頭。
“那大哥打算讓誰娶?”
“你!”祈雲義眸光炯炯,望著祈雲飛的眼睛。
“我?”祈雲飛先是震驚,繼而便是好笑,“大哥,小弟可不想娶一個漠格的兇婆娘.....”
“雲飛,”祈雲義眼底蘊著嚴肅,他凝視著弟弟,一字字道:“漠格公主身份尊貴,你若娶了她,便等於得到了漠格的支援,日後對你登臨大寶大有裨益。”
“大哥!”祈雲飛聽兄長如此說來,心下當即就是一凜,一句話脫口而出:“小弟非嫡非長,也不受父皇喜愛,小弟從未奢想過要得到那把龍椅。”
“有大哥助你,那把龍椅對你而言,並不是奢想。”祈雲義聲音是十分鎮定的,他的眼睛漆黑如墨,一動不動的看著祈雲飛。
“大哥!”祈雲飛聲音有些嘶啞,聽得兄長竟是要助自己得到皇位,祈雲飛心中紛亂如麻,一夕間不知還說什麼,他動了動唇,卻只是吐出了一個字:“我........”
“雲飛,大哥會扶持你登上那個位子。”
祈雲飛心潮起伏,卻是問了一句:“難道大哥不想要那個位子?”
祈雲義沉默了下去,他並沒有立刻回答祈雲飛的話,他的唇線微抿,隔了許久後,他剛欲出聲,卻聽有侍從的聲音在帳外響起:“王爺,夫人來了!”
祈雲義回過神來,聽聞如意來了,便是連忙披上了衣衫,將自己身上的傷口盡數遮住,繼而大步走了出去,將妻子親自接了進來。
“夫君,你受傷了?”如意聽聞祈雲義率大軍歸來,她一直在帳子裡等著,卻遲遲不曾見到丈夫的身影,她生怕丈夫受傷,尋了侍從相問,侍從雖都是恭恭敬敬的,卻並沒人與她說祈雲義的情形,如意一直等啊等,直到天色擦黑,終是忍不住心下的煎熬,來到了前營,看見祈雲義的第一眼,如意的眼睛便是向著丈夫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你放心,我沒有受傷。”祈雲義握住瞭如意的手,心知她定是擔心壞了,他此番回營,之所以不曾去她的帳子,便是想著先將傷口處理幹淨,省的讓她看見。
如意仍是放心不下,她的心思全在丈夫身上,竟是不曾察覺帳中除了祈雲義外,還有一人。
祈雲飛看見如意,便是拱手行了一禮,喊了一聲:“小弟見過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