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義。”太後喊了一聲孫兒的名字。
“皇祖母。”祈雲義聲音恭謹。
“你出征在即,皇祖母有幾句話,想囑咐你。”太後聲音平穩,看著祈雲義站在自己面前,想起他這一路千裡迢迢,所要承受的苦楚,心中便是一陣心酸難忍。
“皇祖母請說。”
“皇祖母年紀大了,無法再庇護你,你既沒有母舅家襄助,也沒有岳丈家幫扶,”說到這,太後頓了頓,她筆直地看著孫兒的眼睛,將喉間的澀意壓下,一字字道:“你的路,只能靠你一個人走。”
祈雲義看著祖母蒼老的面容,念起自己此去不知何時能歸,心下也是一陣悵然,他沒有說話,只跪在了太後的塌前,啞聲道:“還請皇祖母恕孫兒不孝,不能在祖母身邊侍奉,孫兒只請祖母放心,孫兒.....會妥善地走好每一步。”
“好,好,好,”太後眼眸微紅,幹枯的手指握住了孫兒的大手,卻是抬起眼向著如意看去,就見她乖乖巧巧的跪在丈夫身後,這一次,當如意剛進壽康宮,太後便是瞧了出來,這個孩子用心學習了宮中的禮儀,舉止間雖仍有些小家子氣,可站在回歸了親王身份的祈雲義身邊,終究不似頭一次進宮那般格格不入。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哀家希望,你不會後悔。”太後從如意身上收回了目光,與祈雲義近乎語重心長般開口。
祈雲義心中瞭然,他緊握住祖母的雙手,望著太後的眼睛,低聲道:“孫兒不悔。”
太後聞言,並不曾說什麼,只在心中嘆了口氣,她看了孫兒好一會,才道:“哀家不會去送你,哀家就在這壽康宮,等著你凱旋的訊息。”
離開壽康宮後,如意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她知道在皇宮中,會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和祈雲義,她牢記著嬤嬤的教誨,在宮中不敢多看一眼人,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
祈雲義回眸,見如意老老實實地跟著自己,也不吭聲,他心下好笑,牽過了她的手。
“夫.....夫君?”如意愕然,忍不住就想將自己的手從丈夫手裡抽回來。
“不礙事。”祈雲義卻是不允,只牽著她一面走,一面道:“不用去管別人。”
如意看著他的背影,丈夫寬闊的肩膀好似能為她擋住所有的風風雨雨,她心下一甜,便是依著丈夫牽著自己的手,一路路過無數的宮女內侍,祈雲義卻一直不曾松開手。
如意想起了太後剛才的話,她說,今後的路要讓祈雲義一個人走,可是如意知道,不論是什麼樣的路,都有她宋如意會陪著他,陪著他一塊走。就像此時此刻,他牽著她,她跟著他,就這麼走。
她甚至不用去和丈夫說,她相信,她的心意,他全都明白。
三日後,城外。
三軍整裝待發。
洪化帝攜文武百官,一道前來為祈雲義送行。
祈雲義一身戎裝,單膝跪在父皇面前,舉起雙手自洪化帝手中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喝過出征酒,祈雲義起身,向著洪化帝最後行禮,父子倆對視一眼,卻是相顧無言,直到禮官在一旁輕聲提醒,洪化帝方才清了清喉嚨,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率文武百官一道為戰士們踐行。
祈雲義面無表情,謝恩後,便是翻身上馬,統領三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京師。
“王爺,屬下知道,您心裡不痛快。”路上,心腹徐中庭策馬趕至祈雲義身側,壓低了聲音開口。
“我有何不痛快?”祈雲義向著他看去。
“皇上那般對您,您此番,卻還要拼命的為他守住江山。”
至於三皇子之流,更是在京師養尊處優,同為大祁的皇子,每逢想來,徐中庭心中都是憤憤不平。
“不,我並非是為了他的江山。”祈雲義聞言卻是淡淡笑了,他的目光深遠,向著遙遠的北方看去,但見山高路遠,望不到盡頭。
“那王爺是為了什麼?”徐中庭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