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義見她到了此刻,還是惦記著自己的傷,心頭只說不出是何滋味,他輕手輕腳的將如意放回床上,自己則是在一旁守著,與她低聲道;“睡吧,我就在這裡守著。”
如意看著丈夫眼睛裡的血絲,只是不捨,她張了張嘴,軟聲道;“那你在我旁邊睡,你陪著我,我才能睡著。”
祁雲義聽在耳裡,心便是軟了,他擔心會碰到如意的傷口,躺下時分外小心,他伸出胳膊攬住如意的身子,低聲哄道;“睡吧,我陪著你。”
如意胸口處的傷仍是疼的厲害,撕心裂肺似的,她忍著淚睡在那兒,不願讓丈夫擔心,只溫溫軟軟的說了句;“我會快快好起來的。”
祁雲義心下一嘆,他俯下身輕輕的抵上了如意的額頭,溫聲道;“疼就喊出來,沒人會笑話。”
如意吸了吸鼻子,卻什麼也沒喊,她看著丈夫,卻是說了句;“夫君,你給我唱支歌吧。”
祁雲義聽得小娘子的這個要求,便是有些哭笑不得,只無奈道;“我哪裡會唱歌。”
“小時候,娘親還沒去世,她哄我睡覺時,都會給我唱歌的。”許是在劇痛的折磨下,如意顯得越發孱弱,想起了母親,一雙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看著祁雲義時,只讓他的心瞬間疼了。
“好,我給你唱。”祁雲義憐她幼年喪母,如今為著自己又傷重在身,心中憐惜還來不及,又哪裡還捨得拒絕,他為如意掖了掖被角,自己則是側躺著在妻子身邊,見如意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祁雲義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支戍邊時曾聽過的小調。
那是一支戍邊計程車卒們懷鄉時所唱的歌,曲調低沉哀怨,滿是思鄉的哀愁,那樣深,又那樣遠。
如意靜靜地聽著,她從未去過邊疆,可聽著丈夫的歌聲,她卻彷彿看見了那些在悽清的月色下,吟唱著鄉愁計程車卒,他們一個個望著家鄉的方向,身影孤獨而悽涼。
屋外。
“卑職倒從未想過,大皇子居然會唱歌。”守夜的侍從聽見裡屋中隱約傳出的聲音,臉龐上便有驚詫之色閃過,他望著屋子裡的燈光,與祁雲飛低聲言道。
祁雲飛聞言,亦是向著裡屋看了一眼,念起這幾日祁雲義一直是衣不解帶的守著那個民間的小媳婦,男子英俊的臉龐上亦是浮起幾分不解,只點了點頭;“大哥看起來,很在乎這位從民間娶來的嫂嫂。”
“可是殿下,大皇子的身份在這擺著,等回京後,太後與皇上,又怎能許他娶一個民間的女子為妻?”那侍從開口。
祁雲飛聞言並未出聲,他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卻是話鋒一轉,說道:“鄭貴妃想來已經得到了訊息,她這次沒有得手,一定還會想方設法的阻止大哥回京。”
那侍從沉吟片刻,道;“倒是多虧了三王妃,若不是王妃命人來傳信,咱們此番也無法及時趕來相助。”
“嗯,”想起沈昭盈,祁雲飛微微一嘆;“三嫂這次,倒也當真難得。”
侍從聽了這話,自是明白祁雲飛話中的含義,沈昭盈如今已經嫁給了三皇子,乃是鄭貴妃嫡親的兒媳婦,婆婆與丈夫均視祁雲義為死敵,她卻不顧自己的處境,暗中命人來通風報信,此事若讓祁雲祚和鄭貴妃知曉,亦不知他們母子會如何對待她。
“殿下這次,不知可否將三王妃的事告訴大皇子?”那侍從又道。
祁雲飛搖了搖頭,“秋月來報信時曾說,三嫂千叮萬囑,不可將此事告訴大哥。”
那侍從聞言,便是嘆了句;“三王妃,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祁雲飛沒有再說話,他回眸看了一眼,就見屋子裡的燈光昏暗,四下裡也都是他帶來的隨行,即便如此,他卻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只對著手下吩咐道;“記著,要輪番在這裡守護,務必要保護好大哥。”
“殿下放心。”侍從恭聲領命。
京師,皇宮。
鄭貴妃臉色鐵青,她坐在軟塌上,秀娥立在她身後,卻是一聲也不敢吭。
直到一個宮女匆匆進了內殿,向著鄭貴妃福了福身子,恭聲道;“啟稟娘娘,三殿下來了。”
“讓他進來。”鄭貴妃的鳳眸中有精光閃過。
宮女退了下去,未幾,就見一個青年男子從殿外走了進來。
就見這男子約莫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生的劍眉英目,比起祁雲義的剛武,他的五官則是更多了一份清逸,比起祁雲飛的俊秀,他的身上則是又多了兩分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