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了。范陽城晉王府燃起了閃亮的燈火。
李存勖用過晚飯後,又坐在書桌前翻閱范陽城的相關資料。吳問仙上午就把城下轄區戶籍登記冊、商鋪登記冊、農田登記冊等一大堆文字送到府裡供他參詳,一個下午都過去了,仍然還有一大疊冊子沒看完。
時光在悄悄地流逝著,書房裡靜得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這時,牆壁上火光晃動了一下,他感覺有點疲憊,於是仰身靠在椅子靠背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溫和的晚風吹進來,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窈窕動人的身影,在室內朦朧的光線映照下,卻不正是美麗得令人窒息的梅寒香來了?
李存勖大喜,顫聲道:“梅……梅姑娘,你……你怎麼來了?”
梅寒香身影如風一樣輕盈,優雅地走到他身邊來,道:“晉王,你好用功啊,這麼晚了還在看書!”
李存勖還是激動不已,道:“我……我只是在瞭解一下范陽城的資料。哦,葉兄弟……葉兄弟他去哪裡了?”
梅寒香臉色忽然沉下來,冷冷地說道:“你別提他了!他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總是對我……哼,以後我們再也不會走到一起去,他是他,我是我!”
“啊,真……真的?”李存勖難抑竊喜之情,“那……那你來找我,是……是有什麼事嗎?”
梅寒香聲音又變得溫柔如水:“晉王,你不是說我跳舞跳得很好看麼,我……我來找你,是想再跳一曲請你欣賞,你說好麼?”
李存勖看著她那柔情脈脈的目光,還有她那起伏動人的身體曲線,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來,忽然一伸手用力地抱住她纖腰,顫聲道:“好……好妹妹,你……你先別跳舞,我……我……”
“晉王……”梅寒香掙扎了一下,桌子上一本書冊“啪”地一聲掉下來。李存勖嚇了一跳,身體一歪差點從座椅上摔下來。他頭腦也立刻清醒過來——眼前除了被他拂落在地的一本冊子,哪還有半絲梅寒香的影子?剛才不過是他打了個盹,做了個春夢罷了!
剎那間,一股難言的酸澀與失落感湧上了心頭。他撿起那本書冊,卻再也看不下去了,只呆呆的盯著前面虛掩的房門出神。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護衛士兵的說話聲,接著門口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有人“篤”“篤”兩聲敲了兩下門。
李存勖心裡莫名地一跳,叫道:“進來!”
房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來,接著那個前不久才學藝歸來、莫名其妙改名的石敬瑭,手上端著一隻碗走進來,恭聲說道:“大王,我看你這裡燈光一直亮著,知道你還在用功,所以給你端了一碗燕窩粥來。”
這個石敬瑭在外六七年毫無音信,突然回來後沒見他學到什麼驚人的武藝,倒變成了一個能言善道、伶俐乖巧的小夥子,李存勖自前幾天和他交談一番後,對他甚是喜愛,數日來兩人一直走得很近。這時見人進來,他和顏悅色地說道:“你把粥碗放桌上吧,再順便坐一會兒。”
“是,大王!”石敬瑭畢恭畢敬地放下碗,卻沒坐下來,在一旁躬身站著。
李存勖站起身,在房間踱了幾步,說道:“敬瑭,這范陽城乃幽州南大門戶,如今既已被我軍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來,那麼攻下幽州也定將是指日可待的事,看來本王要如願為先王了卻這一樁遺恨了!”
“恭喜大王!”石敬瑭附和道,“劉守光燕王之位本是先王所立,到頭來卻背叛晉陽自立稱帝,說來實在可恨之極,大王早就該出兵平叛了!”
“的確如此。”李存勖道,“之前我軍一直被朱梁掣肘,本王不得已一拖再拖,今年非得一鼓作氣,不掃平劉守光誓不罷休!”
石敬瑭輕輕敲了敲書桌,沉吟片刻後說道:“大王,昨晚我聽你說起,這次我們晉軍能這般順利降服吳將軍,實是葉大哥從中出謀劃策的結果,所以……”
“此事千萬不可多提!”李存勖舉手作阻止手勢,“我不是一再交待你嗎,這裡面秘密如果洩露出去,葉兄弟在吳府那裡,面子上可不好看!”
石敬瑭道:“大王放心,我絕未在外面亂說。我是說葉大哥足智多謀,武功高深莫測,要是大王能把如此出類拔萃的人物延攬至帳下,再效仿漢高祖拜韓信為大將軍的做法,許他以兵權,那麼何愁晉軍不能掃平天下,問鼎中原?”
“拜他為大將軍?”李存勖心裡一動,隨即又否決了,“不行不行,葉兄弟確為人中龍鳳,但他行走江湖,慣於無拘無束的日子,又豈肯來當本王軍中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