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裂痕
慕寒厲秘密基地的地下三層裡，藍光將克隆艙照得如同水晶棺槨。
慕寒厲的指尖懸停在玻璃罩上方兩厘米處，劍齒虎精神體的尾巴在地面投下鋸齒狀的陰影。冷凍液裡漂浮的長發與記憶中的弧度分毫不差，連鎖骨處鎏金色光斑的位置都精準複刻了基因圖譜——賽厄這次確實下了血本。
“您不覺得她睫毛顫動的方式很有趣嗎？”賽厄倚在基因庫的鐵門上，黑鑽樹蟒正用信子捲走他軍裝口袋裡的試管，“就像一隻可憐的蝴蝶在蛛網裡掙紮。”
慕寒厲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在二十年前暴雨傾盆的那個夜晚，慕雲殊蜷縮在實驗室操作臺前修改基因序列時，睫毛也是這樣簌簌顫動。
那時她的白大褂沾著輻射區帶回的紫色苔蘚，發梢還在滴水：“寒厲你看，變異藤蔓的共生菌能在真空存活，如果我們把它們的基因鏈......”
“雲殊。”他記得自己把熱可可放在她手邊，軍用通訊器在腰側震個不停，“第三區的隔離牆破了。”
玻璃杯映出妻子驟然黯淡的眼睛。慕雲殊的手指懸在全息屏上，無數代表死亡的紅點正在地圖上炸開：“那這次你們又要放棄多少人？”
“這是最優解。”他按住她發抖的肩膀，劍齒虎精神體的咆哮在精神圖景裡回蕩，“用三萬人換七千萬人的隔離帶，這本就沒什麼好比較的。”
“又是最優解……”慕雲殊拍掉了慕寒厲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她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顫抖和些許的氣憤，“明明可以避免這三萬無辜群眾的犧牲！”
慕寒厲的眼神暗了暗，沉聲道：“雲殊！你難道不覺得把這一切想的太美妙了？如果不是這些人的犧牲，那就是我們哨兵向導的犧牲！”
慕雲殊不可置信地看著慕寒厲，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地插進了肉裡，“原來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哨兵向導不就是為了保護人類的生存而存在的！”
“是！但是我們所有犧牲都必須是有意義的！人類經不起任何的‘資源’被浪費！”慕寒厲身上的精神力震碎了剛剛拿過來的玻璃杯。
玻璃杯中那炸開的可可正好流淌在兩人之間，就像兩人之間越來越大的裂縫。
“你原本不是這樣的，寒厲，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記得當時妻子眼中流露出的是滿滿的失望與痛心。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是錯誤的，為了人類能夠繼續生存下去，這才是最優的解決方案！
冷凍艙突然發出嗡鳴，克隆體的手指無意識地抽搐。
慕寒厲收回的手掌在軍褲上擦出濕痕，這才發現防護服內襯早已被冷汗浸透。
賽厄的笑聲像毒蛇遊進耳膜：“您猜我在她記憶體裡加了什麼彩蛋？是你們結婚紀念日全息影像哦。”
“你逾越了。”慕寒厲轉身時，劍齒虎精神體的獠牙離賽厄咽喉只剩半寸。